生隨死殉!
在頂呱呱食品廠裡充當雜物倉庫和保安科宿舍的平房,建於二十多年前的建廠初期,當時隻有一層,後來地方不夠用,又在上邊加蓋了一層。年久失修,冬冷夏熱,住起來非常痛苦。水泥洞上裝釘的木窗透著縫兒,風一吹就嘩嘩地響。
衣飛石沒受過這樣的苦。
哪怕行軍紮營,軍帳也很寬大,跟皇帝微服私訪去農家,幾間泥屋也不至於這麼狹小吧?
這麼小的屋子。簡直像一間不待客的恭房。——待客的恭房都要擺上屏風、坐具,這麼小的破屋子哪裡放得下去?
何況,他還變得肥大了七八圈。走到哪裡都覺得不方便,好像隨時會掛到各種擺設。
謝茂教他用水龍頭。
往左是熱水,往右是涼水。
謝茂教他開電燈。
啪一下打開,啪一下關上。
謝茂教他上廁所……
這就比較困難了。謝茂的宿舍是前後兩間帶陽台,進門就是客飯廳,往裡走是臥室,臥室外邊就是陽台。陽台往左是一個很狹窄的衛生間,往右則是個很局促的廚房,帶著洗衣台。
衛生間實在太小了,裡邊也隻安裝了一個臟兮兮的蹲便器。
謝茂自己看了都有些無語,隨手灑了兩顆食穢花的種子,原本臟得不忍下腳的廁所瞬間清潔一新。
問題的重點是……衣飛石蹲不住。
襄國公表示臣需要一個盛著草木灰和香料的馬桶。可以坐下去的那種!
謝茂記得新古時代已經有了坐便器的存在,但是他也不大確定目前的時間點。萬一現在還不流行坐便器呢?然而,不管怎麼說,吃能湊合,喝能湊合,睡覺都能湊合,上廁所肯定不能湊合。
“朕抱著你?”大半夜的,謝茂也沒轍了。他隨身空間裡也不可能塞個馬桶吧?
衣飛石當然不肯。
最後謝茂給衣飛石找了一個小板凳,放在衛生間裡,讓衣飛石上廁所的時候撐著,勉強應付過去。
“行不行?還是朕抱著你吧?”謝茂守在門口關切地問。
屋子裡顫巍巍撐著小板凳撅著的衣飛石羞恥得想昏過去,這種丟臉的時候,陛下您能不能假裝不知道,離臣遠一點?……這要命的地方怎麼這麼窄,等等……衣飛石突然想起一個非常痛苦的事情。
他好像擦不到□□。
腰臀上肥肉實在太多了,胳膊上肥肉也多。兩邊肉疊在一起,根本擦不到。
乍然肥胖的衣飛石考慮不周,謝茂則不然。剛才衣飛石垂頭喪氣坐在床上的時候,他就已經想好了大多數問題。原身謝茂是個活得特彆粗糙的退伍兵,買的手紙也是鄉下小賣部裡粗糙得掉渣的便宜貨,謝茂拿了一卷看了看,嫌棄地扔了一邊。
他從隨身空間裡取出未來自用的淨水符,等著給衣飛石用。估摸著衣飛石差不多了,謝茂用儘量不刺傷愛人自尊心的聲音,溫柔問道“好了嗎?”
擦不到。好不了。衣飛石窘得無地自容,半晌才說“臣……沒見著絹帛。”
那自然見不到。粗糙的手紙被謝茂一早偷拿出來了。
謝茂故意驚訝地說“沒有嗎?朕給你找找。”
“……勞煩陛下,臣萬死。”衣飛石捂著自己胖胖的臉,從未覺得人生如此艱難。
似他這樣出生身邊就有七八個丫鬟小廝跟著的貴公子,也是平生第一次和皇帝獨處,淒慘到身邊連個遞毛巾的人都沒有。居然淪落到要陛下親自服侍自己,衣飛石滿腦子都是臣萬死臣萬死臣萬死。
“朕也找不著了。”
謝茂拉開衛生間的大門,探頭望著窘困的衣飛石。
衣飛石窘得想藏起來,偏偏地方太過狹窄,想偏頭都會撞上白牆上垂下的毛巾。
就在他麵紅耳赤窘得難受的時候,發現皇帝居然拿出了一張黃紙,在空中晃了一下,符紙無火自燃,瞬間燒成虛無,連灰燼都沒有留下。衣飛石隻覺得身下一涼,總是不大清潔的感覺就消失了。
謝茂一隻手穿過他胖乎乎的肋下,使力將他抱了起來“好啦,用符也是一樣的。”
這時候謝茂就慶幸穿越過來蘇醒在一個退伍兵王的身體裡,否則,照顧小衣日常生活還真挺困難。
衣飛石穿越到現代,除了接觸先進的現代科技,還得首先學習來自未來的符文科技。謝茂在衛生間的角櫃裡放了一遝淨水符,又給衣飛石揣了幾個,從宿舍裡找出一個打火機,教衣飛石使用方法。
“淨水符的咒文是,‘百千萬億兆,浩浩無疾走。清者上漸,濁者下流。’”
“念咒的同時想著要清洗的地方,用火點燃焚燒。”
謝茂教授道。
這其中其實還有很重要的一個核心環節,謝茂並沒有告訴衣飛石。
非修行者要使用符咒套裝,都要選擇一個禱祝對象。比如在未來世界,所有人想要使用清潔符,念咒的時候都要向符咒開發公司供奉的“掃穢上神”、“清潔上神”進行祈念。相信是掃穢、清潔兩位神祇降下的力量,用以催使符文。
如今謝茂沒有告訴衣飛石這個環節,衣飛石就拿著符咒,學著皇帝教授的艱深咒文,他並不懂咒文有什麼含義,隻是照著讀音重複了一遍,隨後想著清洗自己浹著汗的身體,用打火機點燃了符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