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隨死殉!
杯子裡的茶不算滾燙,潑在臉上帶著一縷淡淡的溫熱茶香。
容舜穿的仍是昨天專慶過年的新衣,大紅圓領毛衫打底,外套灰色風衣,襯著他顯小的臉蛋兒,就褪去了平日裡小容總裁的高冷,更像是回了家夾著尾巴乖乖討好長輩的大學生。
他從家中年夜飯離席之後,先去二爺爺家裡勸架,讓人把奶奶宋景芝送回了家,獨自留在容家二房兩方周旋。再後來,醫院傳來謝紫初跳樓自殺的消息,他又跟著容策忙碌了一整晚,雞飛狗跳,狗血灑儘,剛剛才有空出來。
他沒有空回家洗漱換衣服,直接來了宿貞的家中。
宿貞給他的就是一杯茶。
沒有請他喝,直接潑在了他的臉上。
“我不會賴著不走。”
容舜臉上的茶水很快就變得冰冷,從他下巴點點滴滴滑落。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討厭我,不過,我尊重你討厭我的感情。”
“這些年你不理會我,不理會爺爺奶奶,ok,沒有問題,新時代的女性,死了丈夫當然不用再理會婆家——”
“是,你現在持有的股份是爸爸留給你的,是你應得的。可是,你也不要忘了,如果沒有爺爺準許,你進不了容氏的大總裁會議。”
“沒有人要求你繼續做人媳婦的本分,你好歹做個人吧!”
“拿著容家的好處,卻在家中興風作浪,你怎麼會是這樣的人?”
衣飛石聽得不住皺眉。
勸人“做個人”,這簡直都不是暗指,而是明著罵人禽獸行徑。
他能感覺到容舜怒氣衝衝事出有因,可宿貞畢竟是母親,母親做錯了,做兒子的勸諫就是了,哪有小輩這麼理直氣壯罵堂上大人的道理?還罵得這麼狠。簡直讓衣飛石大開眼界。
“放肆!”
宿貞也沒想到一向孤僻冷漠的容舜會跑來罵自己,相較於憤怒,她更驚訝。
她這樣高高在上的身份,誰見了不恭維討好?連一向關係不好的婆婆也是體麵人,見了麵禮貌地打個招呼,彼此都有分寸。她眼底根本就沒有容舜這個人,更沒想過容舜敢來找茬。
她甚至是第一次認真打量了眼前的年輕人。
這個一直占據著她兒子身份,享受著她兒子錦衣玉食生活的人。
容舜長得很好,玉樹芝蘭,琅琅輝光。哪怕他從小拜師學武摸爬滾打,金錢與特權澆灌出來的風度依然讓他矯矯不群,極有風度。
——明明石一飛的皮囊穿戴了衣飛石的靈魂,風姿氣度並不弱於容舜,想起兒子肥碩的身體,宿貞還是忍不住生恨!
“是我放肆了,對不起。媽媽。”
“你有什麼不滿,不痛快,你找我,衝著我來。——咱們家不能出醜聞。”
“我真的不理解您,您到底要乾什麼?這時候捅破幾十年前的醜事,對您有什麼好處?就不能好好地過日子嗎?!”容舜咬著牙,壓抑著喉間的嘶吼,一字字地問。
宿貞沒有說話。
她顧忌著躲在裡邊暗室裡的親生兒子,不想被衣飛石知道更多。
“你以為你做的事很乾淨嗎?昨天晚上小堂叔就找到發爆料郵件的自媒體帳號持有人了,要不是我提前一步把人送出京市,這會兒小堂叔已經來找你說話了!——你把謝奶奶逼得跳樓,小堂叔會放過你?你鬨得俞嬸嬸和錦康堂叔鬨離婚,二房會放過你?”容舜步步進逼。
“是假的嗎?”宿貞輕飄飄地反問了一句。
“什麼?”
“那封郵件裡的一切,是假的嗎?——不是。那都是曾經發生過的事實。”
容舜以為宿貞沉默不語是理虧,他想錯了。如果宿貞會覺得理虧,那麼一開始她就不會做。
“我沒有栽贓陷害任何人,也沒有掐頭去尾故意誤導。他既然敢做,憑什麼怕人說?”
宿貞的聲音依然冷漠而高傲,相比起容舜的真情實感,她冷漠的語氣近乎嘲弄,“你闖進我的書房,對我大放厥詞,無非是因為我揭破了一件往事,損壞了你的利益——容策是你的盟友,對吧?”
“你為什麼能順利地闖進我的房子,站在我麵前,對我大言不慚?因為你是容家的大少爺,我的‘兒子’。為了容家的利益,你來找我發狠,我也理解你。”
“彆用那副‘你殘忍無情畜生’的嘴臉衝著我演瓊瑤戲。現在是2018年,早不流行了。”
宿貞撥通了底下保鏢的電話,口吻極其冷漠“帶人上來。少爺身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