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飛石一直在門前站著。
這一道薄薄的文件櫃製成的大門太不隔音,容舜常年習武非常警惕,二人在裡邊都得放輕了手腳。
現在眼看外邊要上演全武行,謝茂能端茶看戲,衣飛石則有些無語。這世上目前沒有人比衣飛石更清楚容舜的身手了,被他親自調教了半個月,容舜的搏擊技術可謂突飛猛進。宿貞家裡的保鏢不是不好,對上容舜就有些不夠看。畢竟,容舜本身也是很專業的安保人員,各種套路都熟悉。
衣飛石擔心宿貞的人打不過容舜,被打得落花流水多折麵子。又有點煩心,萬一容舜被揍趴了呢?
他同意和母親頂嘴的孩子應該受責罰,可宿貞對容舜那樣冰冷無情的態度,讓他想起的是對自己沒有一絲憐憫之心的馬氏——
謝茂看出他的不自在,上前遞給他一杯茶,用眼神安撫他彆擔心,不會出事。
新古時代的母子關係和謝朝不一樣,失去了綱常孝道的加持,孩子沒那麼容易吃虧。
不出謝茂預料,宿貞的保鏢看似牛批哄哄地上來了七八個,手裡還拿著甩棍,卻被容舜堵在門口一個個解決了。宿貞這書房為了保護資料,設計時就照著易守難攻一條門路的思路,除了這道小門,隻有暗室裡還有進出口,保鏢想要進門,必須得從容舜跟前過。
門外走廊躺了一地被卸了關節的人。
這門關節技是容舜連夜幫忙收拾了網絡詐騙犯之後,謝茂表示孩子很聽話,可以給糖吃,衣飛石就教了他這麼一門保命的功夫。堪稱守關殺手鐧。找準狹窄的空間,擅用技巧,以一殺百不成問題。
這門功夫也被張偉強戲謔地稱為,把敵人“一秒鐘變破布娃娃”,扔地上一動不能動。
衣飛石聽著外邊兒沒聲音了,略覺頭疼。
……就算你能打,你也是當兒子的。把母親的侍衛全部打倒了,你要怎麼收場?
“這個家說話算數的人,都姓容。算我求求你,媽媽,不要鬨了。不要再去招惹姓容的。”
這就是容舜的收場。
他氣衝衝地來找宿貞懟了一次,把宿貞的保鏢都打趴下,轉身就走了。
※
衣飛石和謝茂從暗室裡出來後,衣飛石去把門外保鏢的關節都拍了回去。
給人拍關節的同時,他也在審視容舜的手法,利索,精準,到位……是個練武的材料,天資非同一般。這才幾天時間,不止學了架子,又能直接用以實戰。腦瓜子非常靈。可以說是天生吃這碗飯了。
謝茂則笑眯眯地走到宿貞跟前,問“你姓常?”
宿貞瞳孔急劇收縮,目光冰冷地看了他一眼,那是很明顯地警告。
就在那間暗室裡,謝茂發現了很多未完成的木符、玉符。
新古時代的常家祖師就是未來修真文明的始祖之一,常家是未來符術文明的源頭,未來世界大多數改良給普通人使用的生活用符,都出自常家之手,甚至可以說,常家是未來符道的祖庭。
如果宿貞出身常家,那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她一個兒媳婦,在丈夫死後,常年不理會公婆,不管兒子,還能牢牢掌握著十一位大總裁的權力,與容家的男人們平起平坐,憑什麼?
“我來猜一猜,岑皖為什麼要在杭市買一套房,讓岑秀娥帶著兒子去杭市居住?”
謝茂心中已經有了大致的揣測,八九不離十。
衣飛石洗了手過來,沒聽見前因後果,真以為謝茂和宿貞在談論舊案,很老實地問“為什麼?”
宿貞目無表情。
衣飛石才察覺到氣氛不大好。他側頭請示謝茂,這是要逼問什麼?需要配合嗎?
宿貞的反應已經完美驗證了謝茂的猜測,他笑一笑,表示不用繼續追問。這會兒宿貞顯然不想理會他,他也不討嫌,自己找個位置坐下旁聽,完全不把自己當外人,還給衣飛石和宿貞泡茶。
“阿舜來問您什麼事?我可以看一看那封郵件嗎?”衣飛石問。
聽容舜所說,那封郵件快把容家二房攪崩潰了,甚至很可能導致宿貞被二房追問罪責。雖說容舜說他已經把屁股擦乾淨了,衣飛石還是想知道那封郵件究竟寫了什麼——
他不了解宿貞。
昨天他就聽宿貞說過了,容家二房焦頭爛額無暇他顧,讓他趁亂回杭市,不引人注意。
現在容舜找上門來,他就明白了,讓容家二房焦頭爛額的那一把火,就是宿貞親自點燃。原因也很直接,她就是為了悄悄把兒子放回杭市,故意讓容家二房爆出大新聞,吸引注意力。
這是個為了兒子不擇手段的母親。
衣飛石想知道的是,她的底線在哪裡——她爆的究竟是個什麼料,狠到什麼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