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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3.鄉村天王(242)(1 / 2)

生隨死殉!

天靈靈地靈靈月半出鬼門“三。”謝茂遺憾地直起身來,從衣飛石手中接過韁繩,“那我就走了。”

衣飛石緊緊抿住下唇,緊張又微怯地看住他。

他似乎在為不能親近神駒難過,又似乎很擔心自己的違逆會讓謝茂不悅。

謝茂前幾世見慣了冷峻從容的衣大將軍,陡然遇見這個還生澀稚嫩的小衣飛石,隻覺得好玩有趣又可愛,特彆想揉兩下,欺負兩下。故意撇下眉峰,輕哼一聲,雙膝夾馬小跑兩步,又突然駐馬回頭,說“真的不叫?”

衣飛石似被他飛揚的目光刺傷,低頭道“……卑職不敢。”

“馳風和奔雷去年生了一匹小馬駒,我還沒想好送給誰。”謝茂突兀地說。

衣飛石終於有點按捺不住了。騎著馳風跑一會兒跟領一匹帶著神駒血脈的小馬回來,這可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啊!他很想要那匹小馬,又覺得馬上改口挺……不好意思。

謝茂歎息道“看來是沒人想要了。”

他作勢要打馬離開,衣飛石慌忙小跑著追了上去,緊緊抱住馬脖子“要!想要!”

謝茂就含笑眯眼盯著他。

衣飛石小聲喊了一句,謝茂聽不清,複又趴下伏在馬背上,“你在我耳邊喊一聲,要乖乖的,甜甜的。”

謝茂隻比衣飛石大一歲,仗著發育早,看上去比滿臉稚氣的衣飛石成熟些。不過,也僅僅是成熟一些。此時非要在衣飛石跟前端長輩的架子,逗得衣飛石麵紅耳赤,半天才吭哧吭哧地小聲喊了一句“……舅舅。”

“嗯,”衣飛石緊張地盯著謝茂,謝茂卻搖頭,“不甜麼。”

衣飛石也是豁出去了,打量左右離得頗遠,將嘴湊近謝茂耳邊,學著自家阿妹琉璃撒嬌的口吻,儘量甜軟地喊道“……信王舅舅。”

湊得太近,少年溫熱的嘴唇在謝茂耳尖輕輕擦過,隨之而來就是一縷熱氣。

擦!謝茂頓時覺得……不、好、了。

本想讓衣飛石騎自己的馳風回去,這會兒謝茂也不敢下馬了,輕咳一聲,儘量掩住身下的尷尬,說“好吧。那小馬駒就送給你了。不過,你得親自跟我走一趟,那小馬駒是崔馬官自幼照料長大,你若要領它走,總得和它的‘崔媽媽’打個照麵,有囑咐給你。”

天真的衣飛石絲毫沒想過信王敢玩強行扣人的把戲,聽謝茂說得也在理,人家那可是神駒之後,馳風與奔雷的後代!是得去聽聽養馬官的叮囑,可彆把珍貴的小馬兒養生病了!

隨行侍衛讓了一匹馬給衣飛石騎著,一行人往山間的信王行宮趕回。

行至半路,山間草叢抖索,謝茂一時興起,挽弓就射了一箭。侍從策馬將獵物撿來,隻有兩撮兔毛。侍衛固然不敢笑,衣飛石也不敢笑,隻有墜在隊伍末尾的徐屈翻了個白眼。兔子都射不中,這徒弟怎麼教?

謝茂跑了一會兒躁氣儘散,此時已恢複了平靜,於是滿心隻想誘哄衣飛石,不動聲色地恭維道“聽說小衣騎射出眾,不若陪舅舅去把那隻掉了毛的兔子追回來。”

不等衣飛石答話,謝茂豢養的獵犬已竄了回來,口中正叼著那隻箭下逃生的兔子。

——狗都不如。

在場眾人似是更想笑了,又都努力憋著。

謝茂本就不以武力見長,作為一個穿越者,他對此沒有絲毫羞恥心,隻問衣飛石“怎麼樣?陪舅舅打幾隻獵物,晚上吃鍋子。”

衣飛石近日都在父親帳下聽命,西北與南邊都在打仗,雖說他沒有經手具體的前線軍務,可同袍都在打生打死,他當然也不能和從前一樣行獵遊玩。少年頑皮,怎麼都覺得憋悶。

此時謝茂縱著他行獵玩耍,他也有些心動,不等回答,謝茂又哄他“馬借你騎。”

衣飛石對那匹神駒眼饞了一路,又不敢讓信王下來好叫自己去騎一段兒,聞言正中下懷,立馬驚喜地保證“是!卑職一定給王爺獵些好物回來!”

話音剛落,衣飛石便飛身下馬,迫不及待地等在謝茂馬前,滿眼渴望。

謝茂下馬讓了一步,扶住衣飛石的手臂小腰,很和藹地說“小心。”

衣飛石想說我六歲就在馬背上玩耍了,真不用這麼扶著。可是,謝茂才說要送小馬駒給他,又讓神駒給他騎,他就不好意思拒絕謝茂的任何“好意”,說了一聲謝,就任憑謝茂把自己“扶”上了馬背。

看著謝茂幾乎摟在衣飛石腰上的手臂,徐屈僅剩的獨眼中抹過一絲深思與憂慮。

——這位信王……似乎,手腳不乾淨?

衣飛石與謝茂一前一後奔入山林之中,隨行侍衛牽著獵犬呼嘯跟隨,在山中跑了一陣,衣飛石利索地張弓出箭,先射了兩隻野兔,一隻黃羊,最後竟追到了一隻毛色鮮亮的紅狐狸,被他一箭射穿雙眼。

獵犬叼著死去的紅狐狸歸來,衣飛石興奮地躍下馬去,說“狐皮獻與殿下!”

謝茂隨之下馬,侍衛遞來水囊,他接過送到衣飛石嘴邊,笑道“我這外甥有孝心。”

二人行獵過程中說笑幾句,衣飛石也沒了先前的拘謹,道謝一聲就接過水囊汩汩灌了兩口。這一路上,謝茂的弓就懸在馬背上當擺設,獵物是獵犬在追趕,衣飛石與之配合追擊,著實累得有點渴了。

恰好此處煙草繁盛,風景秀麗,看著微微喘息的衣飛石,謝茂吩咐道“休息片刻。”

立刻就有侍衛侍從展開地氈,鋪上坐席,將帶來的酒水糕點擺上。因是騎行隊伍不方便帶行李,席上沒有屏風,而是紮上長長的幔帳,既能擋風,也能遮擋遠處窺伺的視線。

謝茂履席而上,衣飛石則紅著臉站在一邊,不敢直接上去,也不肯脫鞋。

“怎麼?”謝茂很意外。

反倒是隨行的內侍朱雨看出端倪,立刻去打了一盆水來,要請衣飛石去旁邊浴足。

謝茂這才想明白怎麼回事,敢情小少年是怕大汗腳丟人呢?他忙阻止道“把水端過來,這裡有席子,坐著洗。”

衣飛石有心避到旁邊浴足,奈何朱雨是謝茂的內侍,隻聽謝茂的吩咐,直接就把水盆送到謝茂身邊去了。他和謝茂僵持了片刻,到底還是泄了氣,低頭道“卑職失禮。”臭著你了也不怪我……

滿以為是個大臭腳,哪曉得衣飛石蹬掉靴子,謝茂努力嗅了嗅,也沒聞到什麼味兒。

衣飛石紅著臉脫掉足衣,趕忙把雙腳放進水盆裡,朱雨送來香胰子,要服侍他浴足,他就不肯“我自己來!”信王的下人,是那麼好用的麼?

謝茂本就坐得不遠,此時很隨意地轉身湊近,幾乎就把衣飛石摟在了懷裡,低頭看他水盆裡粉嫩嫩的兩隻玉足“也不臭麼。”原來小衣年輕時的腳這麼可愛這麼乖。真想捏一捏。

衣飛石被他貼在背後湊近耳邊說話,整個人都僵住了,總覺得是不是有點不太好?又覺得自己或許是想多了。軍帳裡二十多個人睡在一起,大家每天不都是這麼近麼?

不過,謝茂看了一眼,說了一句話,又轉身靠另一側的憑幾上了。

衣飛石聽他似是接過侍從遞來的溫湯喝了一口,吩咐說“切個瓜來。”又說湯不夠熱,又要熱巾子擦手。很是忙碌,根本顧不上自己。這才鬆了口氣。

他的腳其實不怎麼容易臭,可是,萬一臭了呢?那可太丟人了。幸好,幸好。

衣飛石洗完腳,朱雨遞上乾淨的毛巾讓他擦乾,又送來嶄新的足衣,服侍他一一穿戴整齊。荒山野嶺裡,打獵中途竟然還能舒舒服服地洗腳換襪子,衣飛石還是第一次享受,隻覺得神清氣爽。

衣飛石上前施禮落座,吃了謝茂分給他的瓜,謝茂又接了剛送來的熱巾子,一隻手就往他背後伸“流汗了麼?外出不便,隨便擦擦,可彆透風受了寒。”

話音剛落,衣飛石就感覺自己紮得緊緊的腰帶被扯開了,衣內一陣透風的涼爽!

同樣坐在旁邊席上吃瓜的徐屈獨眼一眯尼瑪!這信王絕對手腳不乾淨啊!

“我看不儘然,這侯門裡的彎彎拐拐……”

幾個衛戍軍歪著樓聊著天,小心翼翼地看著守護在門前的信王府侍衛,保持默契往後撤退。衛戍軍軍紀荒疏多年,渾不吝的混子充斥其中,這兵頭兒雖有立功之心,卻無禦下之能,隻得氣鼓鼓地獨自一人釘在龍幼株的門口,與信王府的侍衛怒目相視。

信王府侍衛心中納罕這憨子一臉憤怒看著咱們是要怎樣?莫不是傻的吧?

沒多久,連寶帶著大隊衛戍軍增援衝進來“頭兒!張頭兒、李頭兒、吳頭兒恰好都在附近辦差!聽我招呼立馬就帶兄弟們來了!”果然就走進來另外三個兵頭兒,其中一人神氣彪悍,走在最前邊,他所帶的一隊人馬也是個個行止風雷,遠比其餘衛戍軍精神煥發。

跟信王府侍衛怒目相視的兵頭兒大喜過望“張老大!”

張老大是衛戍軍裡有名的殺神,相傳他本是錦衣衛的百戶,辦差時得罪了某位封疆大吏險些被治死,蒙老上司庇護撿回一條命,這才淪落到衛戍軍當一個小小的兵頭。尋常衛戍軍都受五城兵馬司轄製,唯有張老大是聽調不聽宣,非常拉風。

“目標在哪兒?”張老大揮手吩咐噤聲,隻問先來的兵頭兒。

“就在那間廂房裡。外邊有悍卒八人,暗處還有三人……”

兵頭兒並非隻顧著與信王府侍衛大眼瞪小眼,他已經做好了調查,此時一一指出小樓外的製高點,恰好是信王府侍衛三個暗哨的藏身處,“屋子裡有樂班十二人,舞伎三人,娼婦一人,隨從二,護衛一,另外一個坐在西邊屏風下喝酒作樂的少年,即是目標。”

張老大目光幽冷地盯著明處暗處的信王府侍衛看了一眼,不顧身邊同僚的躍躍欲試,獨自上前一步,立於庭前,道“衛戍軍兵頭張豈楨,請見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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