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世界好像很難注意到時間的流逝,畢竟就連清晨的鳥鳴聲都聽不見,許馥走到他身邊時,他才抬起頭,發覺已經到了早上。
許馥的手比他的還涼。
他回握住她的手。
快步走到門口,許馥突然想起什麼,轉身去他衣櫃裡拿外套。
她伸手拿下衣架時,餘光瞥到旁邊一厚遝疊得整整齊齊的藍色運動服,手抖了一下,外套不小心掉落在了地上。
陳聞也先她一步蹲下身去撿起來,套在身上,道,“好了。”
想了想,又道,“我昨天去賽車了,這會兒聽不到聲音,可能是暫時的。”
“陳聞也,”許馥定定地望著他,一字一句地大聲問,“我這樣說話,你一點都聽不到嗎?”
陳聞也有點費力地蹙起眉,像是在認真地辨認她的唇語。
許馥看著他,突然感覺不能呼吸似的,大腦一片空白,她顫著唇低低地罵了句臟話,“……草。”
陳聞也眨眨眼睛,好像從她唇瓣張合之中辨認出這句國罵來,問,“你罵我了麼,姐姐?”
他忍俊不禁,唇角勾起來,笑容有點痞,“……好像是第一次看你罵臟話。”
“還笑!”許馥怒道,她想到他聽不到,說了也白說,轉身就急急往外走。
陳聞也亦步亦趨地跟著她,仍在身後忍不住帶著笑意,“我還以為你不會罵人的。畢竟人前永遠都是那麼優雅,溫柔,大方……”
許馥沒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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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過了廚房,陳聞也又開了口,“今天忘做早飯了。餓不餓?”
許馥轉過頭狠狠瞪了他一眼。
她生起氣來都有些嬌俏的味道,眼尾還有點發紅,對他做了個拉鏈拉起嘴的動作,示意他閉嘴。
陳聞也帶著笑意,對她敬了個懶散的禮,示意收到。
許馥嫌他走得慢悠悠,又直接伸手拉了他的手,拽著他往前快步走。
陳聞也立即反握住她的手。
他的手心乾燥而溫暖,鬆鬆包裹住她冰涼的手。
許馥第一次把車開得像賽車。
她沒有開賽車的水平,隻有一顆想要開賽車的心,油門踩得猛,刹車踩得更猛。
幾個大急刹車之後,陳聞也被安全帶勒得喘不過氣,手偷偷摸摸地拽上了副駕上麵的扶手,在心中決定以後還是儘量不要讓她開車了。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上次他開這台車的時候,慢得像龜速,許馥甚至可以舒舒服服睡一覺;
這次她開這台車的時候,快得像起飛,簡直要把他甩出去一樣……
……到底誰才是賽車手?
終於一個飛速花式倒庫停在了地下車庫,輪胎和樹脂地麵尖銳的摩擦聲戛然而止的瞬間,許馥總算冷靜了些,拾撿回了些醫生本色。
她應該安撫患者的情緒才是。
這很可能已經不是普通的突聾,憑借她的經驗看,或許已經發展到很嚴重的地步,極有可能影響到他的職業前景。
而且一丁點兒聲音都聽不到,他一定很害怕——
準備解下安全帶的手突然被他握住了。
今天她主動拉了他兩次手,好像教會了他握手似的。
“姐姐,”陳聞也捏了捏許馥冰涼汗濕的手心,輕聲哄她,“彆怕。”
第23章
“許馥,你來說。”
陶教授戴著口罩,眉頭緊鎖地往陳聞也耳內噴麻藥,又仔細將棉花塞上。
犀利的眼神望向他身後的許馥,問,“這個病人,不是在你家住的嗎?住了沒?”
“住了。”
“好,你來告訴我是怎麼回事?”陶教授換了一邊,問,“他從什麼時候開始耳悶和陣發性耳鳴的?間歇性還是持續性的?”
“……”
“從什麼時候開始眩暈的?”
“……”
“他白天都乾什麼?都去哪兒?”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
“啞巴了?”陶教授處理完,狠狠一拍桌子,劈頭蓋臉地訓斥,“你是怎麼搞的!出現這些症狀都有多久了,你都不當一回事是吧?”
“……對不起。”
“陶醫生,”陳聞也早看他表情不對,但因為口罩的原因,也不確定他是不是在說話,直到他拍了桌子才確定他正動怒,動怒的目標好像還不是自己,於是急急道,“對不起。我忍不住去賽車了,騙了許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