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讓時間變得無比漫長,也讓人失去了對時間的掌控感。
她感覺簡直像度過了一個世紀。
可心口怎麼還一點都沒有要愈合的跡象?
這裡氣溫明顯更高一些,陽光和風都和煦,她收起了陳聞也給她準備的保暖套裝,也並不覺得寒冷。
隻覺得孤單。
身邊少了一個存在感極強的人,再沒有人握她的手,舔咬她的指尖,也沒有人與她分享那些芝麻大點的小事了。
等她站在家門口,深吸一口氣按了指紋推門而入時,這種孤單驀地爆發開來,她鼻子一酸,再次落下淚來。
眼淚一旦決堤,就再也停不住,她站在門外無聲嗚咽著彎下腰,腦海裡全部都是前幾天那個同樣站在門外的男人。
她的家恢複了沒有他時的模樣。
門口的潮玩不見了,球鞋不見了,沙發上他費儘心力布置的“工作室”不見了,茶幾上的花瓶空空蕩蕩,被擺在了角落裡。
每次開門會在腳下歡快繞著的小狗也不見了。
連著那狗窩、玩具,一切的一切都消失得乾乾淨淨,無影無蹤。
玄關上留下了一把孤零零的鑰匙。
那是許馥擔心密碼鎖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沒電,專門給了他一把讓他收著,如今他也原原本本地還了回來。
他到底抱著什麼樣的心情收拾好了他那麼多的東西,離開了這個家?
如今這裡整整齊齊,被複原到了他來之前的模樣。明明是她的家,卻讓她感到無比的陌生,甚至沒有勇氣邁進去一步。
她不想去看他空蕩的臥室,也不想看到通通消失了一半的情侶牙刷和浴巾。
不是,這還怎麼住人啊?
都怪陳聞也,這個倒插門——
誰允許他把她的家裝扮得麵目全非,又一一複原的?
讓她從小住到大的家,如今突然就變得像個空殼了。
……哦,她神思混亂地意識到,每一步都是在她的允許之下進行的。
是她同意他搬進來,是她主動給予他更多的空間和自主權,又決然地把他趕了出去。
他倒還真的是不糾纏。
就那麼害怕被她討厭是麼?
許馥擦了擦眼睛,吸了吸鼻子,拿起自己的車鑰匙,扭頭就走。
她是真的想搬家了。
今晚反正不能一個人住在這裡。
去哪兒好呢?
哦,對,黎茵叫她回上海找她來著……
她的母親當時到底是怎樣度過這段難熬時光的?
許馥快步走向車庫。
她決定還是要去找母親取取經。
許馥在車裡用掉兩小包紙,整理了一會兒情緒,又仔細地補了妝,決定向母親小小地坦白一下子。
事實證明,人,真的還是要聽媽媽的話。
從一開始黎茵就叫她不要的了,說她會傷陳聞也的心,但她估計也想不到,她的女兒也會這麼倒黴地栽進去吧?
哎。
她深吸一口氣,按下門鈴時,才意識到今天雖然是周末,但這個時間黎茵可能根本不在家。
幸好,裡麵很快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響。
許馥做好了所有向母親訴苦的準備,說辭也想好了,總歸要在母親家住一段時間休養一下,從成熟的女人那裡汲取一些能量,才可以重新積極地麵對生活。
千想萬想沒想到,來開門的竟然是一張極為熟悉,但絕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