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末的晨露還懸在梧桐葉尖,逸夫樓前的慶典彩燈已開始流轉七色光暈。
紀嶼白倚著赭紅色磚牆抽煙,指間夾著的細煙明明滅滅,照亮鎖骨下方那道淡粉色月牙形疤痕。
那是十二歲那年在結冰的人工湖墜湖,被碎冰碴劃開的傷口,如今像片褪色的櫻花瓣落在蒼白的皮膚上。
他望著主乾道儘頭攢動的人群,唇角漫不經心勾著,直到那抹淡藍色身影撞進視線。
宋清音被李悅拽著跑過花廊時,裙擺掃落了兩朵百日菊。
剛結束軍訓的少女還帶著些微曬痕,卻在晨光裡白得發亮,發尾沾著片金黃的梧桐葉,像隻誤闖慶典的小雀。
紀嶼白碾滅煙頭的動作頓了頓,喉間溢出聲極輕的笑。
“是紀神啊啊啊!”
“真的是紀神,沒想到他真的會來。”
“我看了今年的邀請名單,紀神的名字確實在上麵。”
“那肯定的,要知道紀神當年可是金融係的學神,而且隻用了兩年就修完了全部的學分,後來還修了計算機專業。”
“據說當年計算機係的教授和金融係教授為了他差點打起來。”
......
周圍的小聲討論時不時的會傳進他的耳朵,他卻沒什麼反應。
宋清音自然也是第一時間就看到矗立在人群中的男人。
身姿挺拔,慵懶肆意。
她尚未站穩腳跟,紀嶼白已穿過沸騰的人群走來。
黑色襯衫第三顆紐扣鬆著,露出那道疤痕的一角,在晨光裡像道未愈的傷口。
周圍此起彼伏的快門聲裡,他忽然抬手摘下她發間的梧桐葉。
“小兔子迷路了?”他撚著葉片在她眼前晃,驚起她睫毛簌簌顫動。
李悅倒抽冷氣的聲音淹沒在鼎沸人聲中,紀嶼白卻俯身貼近她燒紅的耳垂:“今天第五次偷看我,嗯?”
周遭突然爆發的尖叫驚飛了樹梢灰雀。宋清音後退半步撞上紫藤花架,腕間紅繩纏住了他襯衫上的銀鏈。
紀嶼白順勢撐住她身後的木架,銀鏈墜著的藍寶石在她鎖骨投下晃動的光斑,像極了他當年在冰層下看到的月光。
宋清音慌亂的避開他的視線,卻忍不住紅了臉頰,最後她也隻是輕輕推了推他,“彆鬨,這麼多人呢。”
紀嶼白眸色驟深,喉間溢出低笑。正要開口,後方忽然傳來玻璃碎裂的脆響。
二十米外的香檳塔前,淩薇正優雅地擦拭指尖酒液,暗紅色裙擺掃過滿地水晶碎片。她頸間藍寶石項鏈與紀嶼白的銀鏈在日光下共振,晃得宋清音瞳孔微縮。
“不好意思,剛剛不小心手滑了一下。”見所有人的目光都注意到她這邊,她才歉疚地開口。
雖然臉上帶著幾分歉意,行為舉止卻是落落大方。
“沒事沒事兒,我們來收拾就好。”有旁邊維護著秩序的學生會成員趕來,立刻開始收拾殘局。
這種麵的突發情況,他們顯然是有所預料,處理起來也是井井有條。
“嶼白,你什麼時候回的京市?怎麼不叫我一起?”
淩薇緩緩走來,娉娉嫋嫋。
“我的事兒需要跟你彙報嗎?”紀嶼白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神情漠然。
“你這說的,我這也是關心你嘛。”淩薇嘴角一僵,然後將目光落在宋清音身上,像是才發現她一樣,有些驚訝的問,“這位妹妹是?”
“你不需要知道。”紀嶼白握住宋清音的手,看也不看她,牽著人繞過她離開。
宋清音回頭,視線落在淩薇身上。她唇角的笑容收斂,露出陰鬱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