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湯藥氤氳的苦澀與窗外流言蜚語的喧囂中滑過幾日。
宋清音和陸宸遠的關係還一直保持在表麵相敬如賓的狀態,沒有絲毫突破。
不過,宋清音也不怎麼著急,有些事做了,反倒顯得刻意。
感情一事,最是複雜,還得多思量才行。
這日清晨,宋清音剛由秋月伺候著梳洗完,春桃便腳步輕快地掀簾進來,臉上帶著喜氣:“小姐,老爺和夫人來看您了!馬車剛到門口!”
宋清音心頭微動。
原身的父母……這對在劇情裡因痛失愛女而早早離世的夫婦,終於要登場了。
一絲欣喜悄然泛起,這是原身的情緒。
“快請進來。”
她聲音裡帶上了幾分真切的期待,扶著秋月的手站起身。
不一會兒,腳步聲由遠及近,帶著幾分急切。
“音兒!我的兒啊!”一聲飽含擔憂與心疼的呼喚先於人至。
宋母張氏被丫鬟攙扶著,幾乎是跌跌撞撞地衝了進來。
一身質地精良的藕荷色襖裙,麵容保養得宜,此刻卻眼圈泛紅,一進門目光就死死鎖在宋清音身上,上下打量,仿佛生怕女兒少了一根頭發。
緊跟在她身後的,是宋父宋明德。
他身著深青色錦緞長袍,身形微胖,麵容儒雅中透著商人的精明,此刻眉頭緊鎖,眼中是毫不掩飾的關切和一絲後怕。
他身後跟著兩個健仆,抬著兩個沉甸甸的紅木箱子。
先前因為身體不便,連回門的日子都耽誤了。所以,宋清音先前就給宋父宋母去了信,就是怕他們太過憂心。
原本想著等身體再好一些,就回去看看老兩口,沒想到他們先一步過來了。
“爹,娘。”宋清音福身行禮,揚起一個安撫的笑容。
她迎上前,主動握住了張氏伸過來的、微微發顫的手。入手冰涼。
宋清音心中輕歎,這對父母對女兒的疼愛,是實打實的。
“快讓娘看看!”張氏一把將宋清音摟進懷裡,眼淚撲簌簌地掉下來。
“我那苦命的兒啊!怎就遭了這般大罪!那日聽聞你……你……娘的心都要碎了!”她哽咽著,手指撫過宋清音依舊蒼白的臉頰,滿是心疼。
“瞧著是清減了些,可這氣色……謝天謝地,菩薩保佑,總算緩過來了!”
宋清音任由母親抱著,感受著那份失而複得的珍視,輕輕拍撫著張氏的背,溫聲道:“娘,女兒沒事了,讓您和爹擔心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宋明德也走上前,聲音有些發沉,目光在女兒臉上仔細逡巡,確認她確實活著,且精神尚可,才重重舒了口氣。
“秋月,去告訴夫君,爹娘來了,讓他早些回來。”
宋清音拉著宋母坐在軟榻上,朝秋月吩咐道。
“是。”秋月笑著點了點頭,快步離開。
春桃見狀,將其他下人帶了出去,離開前還體貼的關上了門。
張氏拉著宋清音,絮絮叨叨地問著她身體如何,吃得可好,睡得可安。
宋清音一一溫柔應答,言語間流露出對父母的依戀和寬慰。
注意到宋母眼底的烏青,知曉這幾日他們定是寢食難安,心中對原身的憐惜又多了幾分。
“爹,您也喝口茶,歇歇。”宋清音轉向宋明德,親手為他續了杯熱茶。
宋明德接過茶杯,看著女兒沉靜溫婉的眉眼,一時心中百感交集。
“音兒啊,看到你好起來,爹這心才算落了地。你自小身子弱,爹娘把你捧在手心裡養大,生怕你受一點委屈。如今嫁了人,雖說宸遠……”
他頓了頓,語氣加重了些許,“是個有擔當的,懂得照顧人。可他心思深,為父還是要叮囑你一句,這人心啊,隔肚皮。你性子單純良善,凡事……要多留個心眼,莫要全信了旁人,照顧好自己,才是頂頂要緊的。”
這番話,聲音不高,語氣也像是尋常父親的擔憂囑咐。但“心思深”三個字,被宋明德咬得格外清晰。
宋清音微微一愣,隨後了然。
看來,陸宸遠的本質,連這位久經商場的嶽父也察覺到了幾分端倪。
她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掩去眸底的精光,再抬眸時,眼中隻剩一片柔順的感激和對父親的依賴:
“爹,女兒知道了。女兒會小心,會好好照顧自己,不讓爹娘再為我憂心。”她聲音溫軟,顯得越發嬌氣了。
宋清音輕輕靠在張氏肩頭,像隻尋求庇護的雛鳥,“有爹娘疼著,女兒什麼都不怕。”
“音兒,若是在陸宸遠這受了什麼委屈,你也彆怕。爹爹在呢,大不了爹爹養你一輩子。”
看著嬌弱的女兒,宋明德滿眼慈愛。
“你說什麼渾話呢,我看宸遠這孩子不錯……”
宋母瞥了眼宋父,責怪道。隨後她看著宋清音,拍了拍她的手,安撫道“不過若是真的有什麼不順心的,彆委屈了自己。”
“對了,這次我跟你爹過來,還給你帶了好些東西。吃的,用的,都是我和你爹精挑細選的,若是還需要什麼,儘管差人給我們去信,彆聽外麵的那些渾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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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母絮絮叨叨了很多,但一字一句都是她的拳拳愛女之心。
宋清音聽著,心中暖意更甚。也難怪,原身離世,最放不下就是她的父母了。
陸宸遠站在門外,聽著屋內宋家三口低低的交談聲,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口的暗紋。
想到剛來時,聽到宋父的叮囑,唇角微勾,眼底卻湧動著暗流。
——留個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