鍋裡的最後一點湯汁被火烤乾,發出輕微的“劈啪”聲,像心跳。
宋清音把最後一滴醬汁收進盤沿時,其餘灶台也陸續熄火。
空氣裡浮著十幾種詭異的香氣:血腥、腐臭、焦苦、甜膩……像一場錯亂的葬禮。
宋清音把盤子遞給他,打斷他的話:“端過去,彆讓它們等急了。”
時慕辭隨意的將盛好“美食”的盤子,放在惡鬼麵前,漆黑的瞳孔中閃過一抹金色的流光。
盤子被放到惡鬼麵前時,鱔片還在微微顫動,像活著一樣。
無人看到,惡鬼與時慕辭對視的一瞬間,縮瑟了一下。
但很快,惡鬼嗅了嗅,青白的手指蘸了一點醬汁,放進眼眶裡“嘗”了嘗。
下一秒,它發出一聲滿足的歎息。
宋清音站在灶台前,背脊筆直,火光在她側臉投下一層柔和的輪廓。
時慕辭站在她身後半步,指尖還殘留著鱔血。
他垂眸看著自己的手指,忽然低聲笑了一下:
“宋小姐,你做的菜……比我想的溫柔。”
宋清音沒回頭,隻是輕輕“嗯”了一聲。
她麵無表情地看著惡鬼,心裡一點兒也不擔心後麵的事情。
不管結果如何,她總能找到辦法活下去。
況且,她抬眼看了看身邊的人。
時慕辭不會讓她那麼輕易的死掉。
【時慕辭&宋清音十分。】
吃完宋清音做的東西,惡鬼的頭上緩緩浮起一行鮮紅的字體,似乎還滴著血。
隨著評分的出現,懸浮的倒計時也變成了0000。
【時間到。】
銅鏡的聲音像指甲刮過瓷盤,愉悅得發顫。
圓桌自動旋轉,其他人的菜被依次放在了惡鬼麵前。
第一盤是沈寂和顧笙的。
盲眼青年用指腹丈量完最後一點鹽粒,顧笙便替他端起瓷盤。
盤裡是一盞“月白羹”——
用冰櫃裡凍得發紫的鱔魚血打沫,調入花雕與冰糖,表麵浮著幾瓣剝了膜的兔心薄片,血沫在熱氣裡微微鼓動,像將圓未圓的月亮。
沈寂看不見,卻準確地把盤子推到惡鬼裁判席前,指尖在盤沿輕輕一敲,聲音清脆。
惡鬼之一俯身,用指骨蘸了蘸血沫,塞進眼眶裡“嘗”了嘗,喉嚨裡發出咕咚一聲,似在吞咽月光。
頭上的血字跳了跳:
【沈寂&顧笙:七分。】
齊修遠與白晴的灶台離惡鬼最近,白晴的指尖一直在抖。
他們的菜叫“胭脂扣”——
把活鱔魚切段,塞進兔胸腔裡,澆上罐頭裡滲出的褐紅肉汁,再撒一把糖霜。
鱔段在兔腔裡蠕動,像未死的胎兒。
白晴端盤時幾乎端不穩,齊修遠伸手托住她手腕,聲音低得隻能兩人聽見:“彆怕,我在。”
惡鬼嗅了嗅,用斷指甲劃開兔胸腔,鱔血噴在它臉上,它舔了舔,露出滿意神色。
【齊修遠&白晴:五分。】
張強和李梅的菜最簡單粗暴——
“血債血償”。
他們把整隻剝皮兔剁成碎塊,扔進鱔魚血裡滾煮,再撒一把鹽,湯汁像凝固的傷口。
張強端盤時,手背被鱔魚骨劃開一道口子,血珠掉進湯裡,餓鬼立刻伸長脖子去舔。
李梅彆開臉,手指掐進掌心,指節發白。
【張強&李梅:四分。】
吳宇和陳璐的灶台最安靜。
他們的菜叫“蜜汁人指”——
把毒鱔骨雕成指形,裹上糖衣,再澆一層滾燙的鱔血,糖衣在血裡迅速結晶,像琥珀封住斷指。
吳宇端盤時,指尖一直在抖,陳璐握住他手腕,聲音輕得像羽毛:“沒事,我在。”
惡鬼嘗了一口,指骨在齒間發出清脆的“哢噠”,像咬碎玻璃。
【吳宇&陳璐:三分。】
血字懸在半空,像一把剛開過刃的刀,把空氣劃得生疼。
【吳宇&陳璐:三分——最低。】
評分出來的那一瞬,陳璐隻覺得渾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那個幻境……成真了!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吳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