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鏡的表麵泛起水波,最終,定格在白晴那張充滿恐懼的臉上。
【白晴。】機械音念出她的名字,【你怨恨宋清音嗎?】
白晴猛地抬頭,淚水瞬間湧出眼眶。怨恨?當然怨恨!如果不是宋清音,她和修遠怎麼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修遠愛的是她,一直都是她,憑什麼她能夠占據他未婚妻的身份,那該是她的。
如果不是她,時慕辭也不會對她那麼冷淡,明明他是她的男朋友,卻處處維護宋清音。
憑什麼,憑什麼宋清音能輕而易舉地得到她想要的一切,而她卻要費儘心思也難能如願?
可是這些話,她不敢說。
“我……”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回答。】
“是她!”積壓的情緒在此刻徹底爆發,白晴伸出顫抖的手指,直指宋清音,聲音淒厲,“是宋清音逼我離開齊修遠的!她嫉妒我,她見不得我們好!是她毀了我的一切!”
她哭喊著,將所有的委屈和怨毒都傾瀉而出。
這是她的“真實”,卻也隻是她以為的真實。
然而,她話音落下的瞬間,那架靜止的黃銅天平發出一聲低沉的“嘎吱”聲。
左側的托盤,緩緩向下沉去。
【謊言。】機械音冷酷地宣判,【一次。】
白晴的哭聲戛然而止。
她呆呆地看著傾斜的天平,無法理解。怎麼會……怎麼會是謊言?
她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發自內心的!
齊修遠的表情也僵住了。他看著白晴,又看看宋清音,腦子裡一團亂麻。
銅鏡沒有給他們思考的時間,鏡麵上的波紋轉向了宋清音。
【宋清音。】
宋清音隻是平靜地站著,仿佛一切都與她無關。
【白晴所言,是否為真?你是否,為了得到齊修遠,而逼迫於她?】
齊修遠的心猛地一緊,他死死盯著宋清音,迫切地想從她那裡得到一個答案。
可是,他想要聽到什麼答案呢?
肯定的?證明她也還是在呼他的?還是否定的?
他不知道,卻又害怕知道。
種種情緒堆積起來,讓他越發迫切的看向宋清音。
宋清音終於動了。
她沒有看銅鏡,而是將視線落在了齊修遠身上。那是一種極其平淡的注視,不帶任何情緒,卻讓齊修遠感到一陣莫名的羞恥。
“我想要的,”她開口,聲音清晰地回蕩在石室中,“從來不是齊修遠。”
齊修遠如遭雷擊。
宋清音頓了頓,一字一句,補完了後半句話。
“我要的,是自由。”
這也是原身的心願吧。原身生在宋家,接受著最頂級的教養,她的一舉一動都是彆人期望的樣子,可是也注定讓她失了自我。
後來,她又被困在與齊修遠的一紙婚約中,不得解脫。
她這一輩子很短,也從來沒有為自己活過。
所以,她也希望自己是自由的吧!
她話音落下,那傾斜的黃銅天平發出一陣輕微的機括聲,緩緩地、不容置疑地……恢複了平衡。
【真言。】
兩個字,像兩記耳光,狠狠抽在齊修遠和白晴的臉上。
齊修遠感覺自己的臉在發燙。
他自傲過自己的家世,也曾以為宋清音也不過是眾多愛慕虛榮的女人之一,所以,他不喜歡她。
在他心裡,初戀白晴才是最美好的女人,也是最配得上他的人。
但即便如此,被這樣兩個女人爭奪,他心中也隱秘的驕傲過。
甚至一直以為自己是兩個女人爭奪的中心,是那個被需要的、被渴望的存在。
可宋清音的話,將他所有的自尊和優越感擊得粉碎。
他不是獎品。
他隻是……她通往自由路上,需要被丟棄的障礙物。
“不……不可能……”白晴喃喃自語,精神臨近崩潰的邊緣,“修遠哥,你聽她胡說……她是在騙人的……”
可天平不會騙人。
銅鏡的審判還在繼續,這一次,它對準了從頭到尾都在看戲的時慕辭。
【時慕辭。】
時慕辭挑了挑眉,似乎覺得很有趣。
【白晴,曾多次對外宣稱,你是她的伴侶。】
機械音毫無波瀾地陳述,【此言,是否為真?】
瞬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時慕辭身上。
尤其是白晴,她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用一種祈求的、脆弱的姿態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