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修遠沒有動,甚至沒有看她。
他的身體僵硬得像一塊石頭。
這個結果,對他而言,不是幸運,而是最惡毒的宣判。
他腦子裡嗡嗡作響,隻有一個念頭在瘋狂叫囂:那宋清音呢?
他猛地轉頭,看向另一邊。
無需銅鏡再宣布,剩下的結果不言而喻。
宋清音和時慕辭。
他們將成為一組。
他們要在密室裡,共度一夜。
一股無法抑製的燥怒和恐慌,像野火燎原,瞬間吞噬了齊修遠理智。
他憑什麼?時慕辭憑什麼?
“不……”齊修遠下意識地低喃,他想甩開白晴,想衝過去,想告訴那個該死的銅鏡,它搞錯了。
一切都錯了。
宋清音是他的未婚妻,她應該和他站在一起。
然而,時慕辭隻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一眼,平靜無波,卻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仿佛在看一個無理取鬨的孩童。
他甚至沒有將齊修遠視為對手。
時慕辭側過身,對著宋清音,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姿態優雅得像是要邀她共赴一場晚宴,而非進入一個九死一生的囚籠。
“走吧,我的搭檔。”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了每個人的耳朵。
“我的搭檔”幾個字,像淬了毒的針,狠狠紮進齊修遠的心臟。
宋清音沒有回應,卻忍不住揉了揉耳朵。他刻意咬重的字眼,似乎纏繞著某種曖昧。
長睫輕輕顫了顫,避開時慕辭含笑地眼眸,然後率先走了過去。
從頭到尾,她沒有給齊修遠一個多餘的表情。
那種徹底的、決絕的無視,比任何尖刻的言語都更讓他痛苦。
“清音!”齊修遠終於忍不住,喊出了她的名字。
他的聲音嘶啞,充滿了不甘。
宋清音的腳步頓了一下,但沒有回頭。
【所有搭檔,進入你們的房間。】
機械音不合時宜地響起,催促著命運的執行。
石室的牆壁開始緩緩移動,發出沉悶的摩擦聲,四扇新的石門在他們麵前洞開,門後是深不見底的黑暗。
“修遠,我們快走吧,我好怕……”白晴用力地拉扯著他的手臂,身體貼得更緊,柔軟的觸感透過衣料傳來,在此刻卻隻讓齊修遠感到一陣惡心。
他想掙脫,可白晴的力氣大得驚人,那份柔弱似乎隻是偽裝。
“放手。”齊修遠的聲音冷得掉渣。
“不,我不放,”白晴的眼淚又流了下來,“修遠,你彆這樣,我隻有你了。你忘了我們以前……”
“閉嘴!”齊修遠低吼一聲,他現在最不想聽到的就是“以前”。
他看著宋清音的背影,那個纖細卻挺直的背影,即將和另一個男人一起消失在黑暗的門後。
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了他。
他會失去她。
這個念頭一旦出現,就再也無法遏製。
不,他不能接受。
齊修遠猛地用力,試圖甩開白晴的手,向宋清音的方向衝過去。
“清音,你聽我解釋!”
然而,他剛邁出一步,一道血光從天平上射出,精準地打在他麵前的地麵上,灼燒出一個漆黑的印記。
【警告。禁止與非搭檔接觸。】
【違者,鏡刑。】
冰冷的警告讓他渾身一僵。
鏡刑。
那麵銅鏡,能輕易地剝奪人的性命。
他怕死嗎?
他怕。
可他更怕眼睜睜看著宋清音和彆的男人走在一起。
就在他猶豫的這幾秒鐘,宋清音和時慕辭已經走到了其中一扇石門前。
“等等!”齊修遠再次嘶喊。
時慕辭停下腳步,他側過頭,唇邊勾起一抹幾不可見的弧度。他沒有看齊修遠,而是看著自己身邊的宋清音。
“看來你的未婚夫,很不舍得你。”
他的語氣裡聽不出是嘲諷還是陳述。
宋清音依舊沉默。
齊修遠死死地盯著他們,他看到時慕辭忽然朝宋清音靠近了一些,附在她耳邊,用一種極其親密的姿態,低聲說了一句話。
因為距離,齊修遠聽不清時慕辭說了什麼。
他隻能看到宋清音的身體有了一瞬間的凝滯。
然後,她微微側過頭,看向時慕辭,似乎在確認著什麼。
時慕辭沒有再說話,隻是對她微微點頭。
這個動作,徹底擊潰了齊修遠最後一道心理防線。
那是一種默契。
一種他從未與宋清音有過的默契。
他像個小醜,在這裡聲嘶力竭,而他們,卻像一個世界的人,將他排斥在外。
“修遠,我們走吧,求你了……”白晴帶著哭腔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
齊修遠放棄了掙紮。
不是因為白晴的哀求,也不是因為鏡刑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