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市中心的一家咖啡館。
宋清音選了個靠窗的位置,陽光暖洋洋地灑在身上,驅散了些許心底的寒意。她攪動著杯中的拿鐵,看著窗外人來人往,神思有些飄忽。
她以為自己快要把那個世界忘了,但偶爾看到相似的場景,記憶便會不受控製地翻湧上來。比如,街角那對爭吵的情侶,像極了齊修遠和白晴。又比如,此刻,玻璃窗上倒映出的,那個模糊的人影。
宋清音的動作一頓。
她緩緩抬起頭,看向窗戶。
午後的陽光有些刺眼,玻璃上映出咖啡館內的景象,也映出她自己的臉。而在她的倒影旁,不知何時,多了一個男人的身影。
他像是憑空出現,就那麼隨意地站在她的卡座旁,身形修長,姿態閒散。
宋清音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沒有立刻回頭,隻是透過那層薄薄的玻璃,靜靜地看著那個倒影。
是他。
哪怕隻是一個模糊的輪廓,她也認得出來。那種仿佛與生俱來的慵懶與強大,是獨屬於時慕辭的烙印。
倒影裡的他,似乎察覺到了她的注視,微微側過頭,唇角向上彎起一個熟悉的弧度。
宋清音的呼吸停滯了一瞬。
她終於轉過身。
男人就站在那裡,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的黑色風衣,襯得他身形愈發挺拔。他沒看來時的方向,也沒看她,而是單手插在口袋裡,另一隻手拿起她桌上的菜單,像是真的在研究喝點什麼。
“這裡的咖啡,”他翻了一頁,聲音不大不小,帶著一絲漫不經心的磁性,“好像不如你家的好喝。”
陽光透過玻璃,在他濃密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陰影,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裡,漾著細碎的笑意,正一瞬不瞬地望著她。
“我來收利息了。”
這句話輕飄飄地落下,卻像一顆石子投入宋清音看似平靜的心湖,激起層層漣漪。
她端起麵前的拿鐵,喝了一口,溫熱的液體順著喉嚨滑下,才找回一絲真實感。一個月來的平靜生活,被這個男人輕而易舉地撕開了一道口子。
“利息?”宋清音放下杯子,指尖在溫熱的杯壁上輕輕敲擊,發出清脆的聲響。她抬眼,目光平靜地迎上他的,“時先生,我不記得我們之間有什麼需要計息的債。”
“是嗎?”時慕辭隨手將菜單放回桌上,動作自然地在她對麵坐下,雙腿交疊,姿態閒適得仿佛他們是約好在此見麵的老朋友。
“那天晚上,”他向後靠在沙發上,好整以暇地看著她,“有人挑起了火,卻在中途當了逃兵。這筆賬,難道不該算一算?”
咖啡館裡人聲嘈雜,小提琴曲悠揚,鄰桌的女孩在興奮地討論著新上映的電影。這一切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唯獨他低沉的聲音,清晰地鑽進宋清音的耳朵裡。
她的臉頰有些發燙,但麵上依舊不動聲色。“我以為時先生遊戲人間,不會在意這種小事。”
“小事?”時慕辭笑了,那笑意不達眼底,“對我來說,和你有關的,都不是小事。”
宋清音的心又是一跳。
這個男人總有辦法用最平淡的語氣,說出最撩撥人心的話。
她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這會讓她顯得很被動。“你來做什麼?”
“不是說了,收利息。”他答得理所當然,目光在她臉上逡巡,像是在欣賞一件失而複得的珍寶,“順便,兌現我的承諾。”
承諾?
宋清音想起了那句“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