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音赤著腳,踏上黑曜石鋪就的地麵。
千年不散的陰冷被她甩在身後,那口華貴的棺材連同整個地宮,像是被隔絕在了另一個世界。
她沒急著離開,而是走向那道通往上層的石階。隨著她的靠近,厚重的石門無聲無息地向兩側滑開,仿佛在迎接它真正的主人。
門後,是一條長得望不見儘頭的走廊。
兩側牆壁上鑲嵌的魔法水晶,光芒已有些黯淡,將這條通道照得半明半暗,投下長長的影子。
宋清音走得很慢,血紅色的眸子掃過周圍的一切。
空氣裡浮動著細密的塵埃,還有一絲不屬於這裡的、陌生的氣味。
千年的沉睡,讓她對這座古堡的每一寸土地都有些陌生,卻又有一種刻在骨子裡的熟悉。這是她的領域。
突然,她停下了腳步。
視線定格在左側的牆壁上。
那裡,有一個極深、極新的印記。
半隻狼爪的形狀,五道爪痕深深地嵌入了堅硬的石壁,邊緣甚至還有崩裂的碎石屑,顯然是不久前才留下的。
【宿主!這、這是狼人的爪印!】青玉的聲音在腦海裡炸開,充滿了驚慌,【這裡怎麼會有狼人?結界失效了嗎?】
“我看見了。”
宋清音的回答不起波瀾,她伸出蒼白的手指,指尖輕輕撫過那道猙獰的爪痕。
粗糙,冰冷。
還帶著一股極其微弱,卻令她無比厭惡的、屬於狼族的腥氣。
“嗬。”
一聲極輕的嗤笑,在空曠的走廊裡蕩開。
她收回手,甚至沒用衣袖去擦拭指尖可能沾染的灰塵,隻是用一種近乎審視的目光,看著這道突兀的“作品”。
【宿主,我們……】
“我沉睡的這千年,我的古堡,成了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進來撒野的後花園了?”宋清音的聲音很平靜,像是在陳述一個與自己無關的事實。
但青玉卻被這平靜嚇得一個字都不敢多說。
暴風雨前的寧靜,往往最是駭人。
宋清音不再理會那道爪印,繼續向上走。
她的後裔們無能,連她的沉睡之地都守護不好。
這筆賬,她記下了。
每走一步,宋清音都能感覺到這座古堡的衰敗。維持著城堡運轉的古老魔法陣在沉寂,牆壁上的浮雕蒙上了厚厚的塵埃,連空氣都透著一股無人打理的腐朽。
這裡,太久沒有主人了。
石階很長,盤旋向上,像是要通往沒有儘頭的深淵。
宋清音走了很久。
久到她已經習慣了這種死寂,習慣了空氣裡腐朽的味道。
儘頭,是一扇比地宮入口略小的石門。
她伸手,按在冰冷粗糙的石門上,稍稍用力。
“轟隆——”
沉重的石門應聲而開,帶起的風將她銀白色的長發吹得向後揚起。
門後的世界豁然開朗。
這是一個極其寬敞的大廳,高聳的穹頂隱沒在黑暗裡,隻有幾縷猩紅的月光透過最高的彩色玻璃窗,斜斜地照射進來,在黑白相間的大理石地麵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空氣裡浮動著細密的塵埃,昭示著這裡的衰敗。
就在她踏入大廳的一瞬間,一道黑色的影子從廊柱的陰影中滑了出來。
“啪。”
一聲清脆的、膝蓋骨與大理石碰撞的聲音,在空曠的大廳裡回蕩。
那道影子單膝跪在了她麵前,頭顱深深地垂下,姿態虔誠得像是在朝拜神明。
宋清音停下腳步,血色的眸子垂下,打量著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
他穿著一身熨燙得沒有絲毫褶皺的黑色燕尾服,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是個標準的血族管家。
但那雙交疊在膝蓋上的手,卻在微微顫抖,泄露了他此刻極不平靜的心情。
不是恐懼,是激動。
一種近乎崩潰的,狂喜的激動。
“卡西爾,恭迎殿下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