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像是長久沒有說過話，每一個字都帶著刻意的壓製，卻依然掩不住那股顫音。
宋清音沒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一千年了。
竟然還有人守在這裡。
她那幫不成器的子子孫孫，連她的老巢都快守不住了，居然還能留下一個忠心耿耿的管家？
真是稀奇。
“抬起頭。”她開口，聲音清冷，在這大廳裡激起一陣細微的回聲。
男人聞言，身體幾不可查地僵了一下，隨即緩緩抬起了頭。
那是一張被歲月侵蝕得厲害的臉，看起來有四十來歲，輪廓深邃，眼窩深深地陷了下去，眼底的血絲細密如蛛網，透著一股燃儘般的疲憊。
可當他望向宋清音時，那雙灰藍色的眼睛裡，卻瞬間點燃了一簇火。
不是野心，不是欲望，而是一種近乎癲狂的，找到了畢生信仰的狂熱。
“起來吧。”宋清音的聲音很輕，沒什麼情緒。
卡西爾依言起身，身形筆挺，卻依舊躬著身子，不敢與她對視。
“殿下，您終於醒了。”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哽咽，“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三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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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年？
宋清音挑了挑眉。
看來不是她沉睡前留下的老人。
【宿主，三百年啊！人生有多少個三百年！太感人了！】腦海裡，青玉已經開始自我感動。
宋清音直接無視。
“你是誰的後代？”她問得直接。
“回殿下，我的曾祖父是您昔日的侍從長，老卡西爾。”男人回答得很快，帶著一種家族傳承的驕傲，“我們卡西爾家族世代守護古堡，隻為等待您的歸來。”
宋清音點了點頭。
血族的壽命雖長，卻並非永生。千年光陰，足以讓滄海變為桑田，除了她這般的二代純血，能熬到現在的，確實沒幾個了。
她一邊想著，一邊邁步向大廳深處走去。高跟鞋踩在大理石上，發出清脆的“嗒、嗒”聲，每一下，都像是踩在眾人心上。
“古堡現在的情況如何？”
卡西爾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半步之遙，這是一個絕對臣服的距離。
“回殿下，古堡一直由阿爾德裡克公爵大人照看。他每隔五十年，便會派遣新的仆從前來，確保古堡的整潔和安全。”
“阿爾德裡克？”
宋清音停下腳步，這個姓氏讓她從記憶深處翻出了一張年輕又桀驁的臉。
“卡利達的後代？”
“是的，殿下。”提及這位公爵，卡西爾的語氣裡多了幾分由衷的敬佩，“公爵大人恪守祖訓，千年以來，從未懈怠過對您領地的守護。”
卡利達。
她記得。
千年前那場幾乎席卷整個大陸的血戰裡，她麾下最悍不畏死的一員猛將。沒想到，他那暴脾氣的後代，居然還挺靠譜。
看來她那幫不成器的子孫裡，總算還有一個沒把老祖宗的臉丟光。
“殿下，有一件事，我必須向您彙報。”卡西爾的聲音忽然壓低了，帶著幾分凝重。
“說。”
“古堡裡的仆從……我懷疑有問題。”
這話讓宋清音轉過身，血色的眸子靜靜地看著他。
卡西爾的額頭滲出了一層冷汗，他知道自己的話意味著什麼，這等於是在質疑那位儘忠職守的阿爾德裡克公爵。
“最近幾個月，我發現有幾個新來的仆從行蹤詭秘，常常在深夜聚集。而且……”卡西爾的聲音更低了，“有人不止一次，在您沉睡的寢宮附近徘徊。”
宋清音的眸色沉了下去。
【好家夥！這是把賊窩安在咱們家門口了啊！】青玉氣得跳腳。
“有多少人？”
“大概十幾個，都是近五年內由公爵大人派遣來的。”
“知道了。”宋清音點了點頭，沒什麼多餘的表情，“去，把所有人，都叫到大廳裡來。”
“是，殿下。”卡西爾躬身領命，迅速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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