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將煉製好的東西都交給我等,先好好歇著。我讓白溪將那曾真人請來玄月峰,你們剛好可以見見麵,敘敘舊。”喬令夢吩咐道。
齊月並無異議,召出一隻三尺餘長的鎖靈盒,捧給了喬令夢。
“好好歇息吧。”喬令夢輕拍了拍齊月的肩,率眾長老離去。
待眾人身影消失,齊月眼中的淚水瞬如雨下。
她仰起頭,閉目靜立了片刻,腦中一時閃過了無數的往事片段。
隨後,她喚來靈東,輕聲道:
“替我梳妝吧。”
靈東暼見她臉上殘留的淚滴,忙垂頭應道:“是,主人。”
兩炷香後,齊月踏出主屋,抬眸就看到院中站的一個作墨衣白發裝扮的老頭。
他與記憶中的樣子並無兩樣,仍是笑眯眯的慈祥模樣。
齊月上前幾步,正要躬身施禮,豈料對方先一步上前來單膝跪下,恭敬道:
“少主!”
齊月唇齒微顫,心中堵得厲害,含淚挽起他:“曾爺爺,您折煞我了。”
曾老道順勢起身,一張老臉也已布滿淚褶,卻勉力笑道:
“您還願意認我這個一無是處的老奴,喚我一聲曾爺爺,真好啊。”
“無論何時,無論何地,您都是我曾爺爺。曾爺爺,您請坐。”齊月也含淚笑道。
“好!好!”曾老道笑著坐下。
白溪心中一聲轟隆巨震,一個能請來皇級煉器大師與陣術大師的老者稱呼大師姐為少主!
難不成大師姐真是齊氏血脈後裔?!
他腦中不由浮出數十年前閻輕羽在地牢中譏諷他的話:【胡奴兒,你是個什麼低賤東西,也敢肖想做她的道侶?你可知她的真實身份有多貴重!】
白溪不由扭頭看向齊月,見她正要架爐煮茶,一旁的曾老頭忙躬身搶過了器爐與茶壺去,笑道:
“這可使不得,少主要折煞了老奴咯。”
齊月無奈的笑笑,注意到白溪的目光,又朝他招了招手。
白溪抬步過去,坐在了她身旁。
曾老頭輕手催沸了茶水,又斟上三盞茶,看了眼白溪,笑道:
“我一見到白溪小掌事,就知道定是你親自教出來的。行事穩重,寵辱不驚。”
齊月展顏笑道:“多謝曾爺爺讚賞。有您這八個字,白溪前途無量。”
“哈哈哈......老奴算不了什麼,有少主您親自教導,小白溪才是前途無量啊。”
曾長老被誇的老褶子都笑舒開了,謙虛的擺了擺手。
兩三盞茶後,曾老頭摸了摸發白的短須,又瞅一眼白溪,小聲問齊月:“這小家夥拜師了麼?”
齊月微愣:“您想讓他進萬州堂?”
白溪聞言也是一愣:【天道宗的萬州堂?】
“誒,我哪敢拐他進萬州堂啊。”曾老頭連忙擺了擺手,“我就是個孤家寡人,隨意出來走走,順便與年輕人切磋幾句。”
齊月心中驀然湧入一股狂喜,忙拱手拜道:“多謝曾爺爺!”
白溪有些懵,心道這曾老頭充其量也隻是個金丹修士,大師姐為何像撿了大寶貝似的。
他正暗自嘀咕著,突見齊月扭頭來拍了拍他胳膊,欣喜道:“還不快來拜見曾爺爺?”
白溪連忙起身抱拳拜道:“曾爺爺。”
“誒!”曾老道笑眯眯的應了。
“你既叫了我一聲曾爺爺,我也不能沒有見麵禮。”
曾老道從自己的儲物袋裡掏出一隻鎖靈盒,從中取出一柄五寸長的墨藍小劍,抬掌攤給了白溪,笑道,
“這是小小當年最珍愛的辟天劍,送你了。”
齊月聞言心下頓如小針紮了一下,不禁又滾出兩行清淚。
“謝曾爺爺。”
白溪雙手接過。
他扭頭正要向齊月顯擺一下,見齊月難過流淚,眼眸忽而一紅,忍不住跟著難受起來。
曾老道這一眼掃去,將兩人的反應儘收眼底,心裡豈會不明白。
但他隻是笑眯眯的飲著茶,並未多言。
齊月取出絹布抹去淚痕,笑道:
“我記得小叔以前每日都要擦拭辟天劍,連睡覺都要握著。您就這麼給了白溪,不自己留下做念想了。”
“嗐!”曾老道擺手,“他的心願就是留在你身邊護著你。他死了,他最珍愛之物自然也是想跟著你的。”
齊月心下一痛,垂下濃睫,任由淚珠滾滾滑落。
半晌後,她哽咽道:“多謝曾爺爺將小叔帶回我身邊。”
曾老道聞言眼眶也是一紅,擺擺手,又起身拱手道:
“今日,今日老奴就不多叨擾了。少主若有要事,遣白溪來尋我便是。告辭。”
說罷,曾老道舉袖抹把了臉,抬步就往院外走。
齊月起身要送,又聽曾老道哽聲道:
“不用送我。”
她立在原地,目送曾老道大步邁出中院,在跨過中院門檻的刹那,身影倏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