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增光陰沉著臉說道。
“郭公,您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您想說洪公騙您?吳某這樣拋家舍業的都不懷疑洪公,難道您還懷疑?”
吳襄說道。
“吳總兵,郭軍門隻是問問而已,當初洪公說孫承宗派張神武和周遇吉南下靖難,如今張神武二人卻成了楊信爪牙,這總得給我們個解釋吧?若說吳總兵拋家舍業,那我等哪個不是腦袋彆在腰帶上?”
郭增光部下總兵許定國說道。
郭增光的兩萬大軍其實就是原本的河南總兵所部,之前朝廷在楊信周圍以盧象升的禦營為主力,但各省都有總兵率領的地方軍,隻不過戰鬥力和禦營沒法比而已。不過因為各地士紳對楊信的仇恨,裝備上倒是還算可以,基本上已經做到了火繩槍化,舊的那些亂七八糟火門槍徹底淘汰乾淨,隻是弗朗機因為廉價而且好用所以還有不少。
許定國是原本的副將,總兵害怕稱病不肯北上,但他是河南本地人,而且還是大地主,所以對靖難充滿熱情,故此被郭增光提拔為總兵。
“許總兵,洪某可以向諸位保證,太原侯的確是要南下靖難,他的親筆信諸位也都看過,洪某此刻依然相信他,至於張神武二人,想來隻是太原侯所托非人而已,目前我們所知的,也僅僅是他二人與羅一貫叛變,但並沒有證據表明太原侯是騙人的。”
洪承疇說道。
“哼!”
郭增光冷哼一聲。
實際上他們已經被這個噩耗打懵了,現在完全抓瞎了。
他們之所以敢於起兵北上,完全就是因為想象中的形勢一片大好,北邊張神武等人大軍入關,已經把楊信逼得龜縮京城,南邊信王和北方團練包圍苑口的誌願軍,後者的全軍覆沒指日可待。各省官員士紳組織的援軍正源源不斷,半個大明的忠臣義士都在合圍楊逆集團,幾乎可以說勝利觸手可及,這種情況下又有吳襄的遼東鐵騎加入,那當然要快快樂樂地聯軍北上了。
可現在傻眼了。
這坑爹的局勢完全讓人欲哭無淚。
打?
不敢,楊信的威名還是足夠嚇人的。
不打?
靖難的口號已經喊出,就算投降也彆想有好果子吃。
楊信缺的就是對他們下刀的理由,現在自己已經把刀柄遞給他了,他要是還放過那就真傻了。
“郭公,咱們得相信太原侯,張神武等人是一回事,太原侯是另一回事,張神武等人的確投靠楊信,可太原侯難道就不能繼續靖難?此前信王那邊可是早就已經探查明白,太原侯的五萬大軍正在入關,那麼咱們就還沒輸,信王的確已經出事了,可大王還在,福王還在,咱們大明的宗室們,難道就不能接過信王的旗幟?
更何況山西已經靖難,山東也已經靖難,北直隸淪陷的也不過是保定以北而已,真定的忠義們,河間的忠義們都在抵抗,他們後麵還有大名,還有廣平,順德各府,咱們也還有足夠的時間。”
洪承疇笑著說道。
那個大名說的格外重。
郭巡撫家可是大名府的。
他吃定了這些家夥已經騎虎難下,沒起兵靖難前還能保住家業,最多也就是交出土地,但起兵靖難了那就沒有退路了,再說這些人其實也不知道北邊到底發生了什麼,這些天各種傳聞不斷,有說信王被殺的,有說信王被抓的,還有人說信王逃往山西……
甚至還有傳聞說張神武沒有叛變,已經和滿桂合兵包圍京城。
還有說孫傳庭已經入關了的。
總之消息十分混亂。
郭增光和一幫文武官員們憂鬱地看著他……
“大王,臣請大王接過信王的旗幟,繼續帶領我等靖國難清君側,臣請大王領天下兵馬大元帥,開潞王幕府號令天下。”
洪承疇緊接著轉身向潞王行禮說道。
“小王,小王何德何能當此重任,福王為兄,還是去請福王為妥。”
潞王趕緊說道。
“的確,還是請福王為妥,如今信王遇害,陛下又被楊逆汙了血脈,咱們索性擁立福王稱帝,神廟當年也有意福王,群臣之中擁戴福王者眾,此時先帝之嗣已絕,也該福王繼承大統了。咱們這就回開封,請福王繼位,然後以聖旨號令天下,楊逆所恃者無非挾天子以令諸侯,咱們索性就斷了這個禍根。”
郭增光突然說道。
好吧,他這個比較狠。
但是……
“郭公一語驚醒夢中人,對,咱們早該如此,若是當初直接擁立信王繼位也不用如此麻煩。”
洪承疇驚喜地說道。
郭巡撫這是破罐子破摔了,不過考慮到他家的位置,這樣的選擇也沒什麼奇怪的,而且說實話,這場鬥爭鬥到現在,已經沒必要再顧慮什麼了,繼續不清不楚的反而讓那些想靖難的人猶豫。現在是楊信挾天子以令諸侯,不踢開天啟這個皇帝始終就得麵對這個尷尬的問題,那麼索性就把他踢開另立新君,這樣那些想著做從龍之臣的立刻有了目標。
“對,早該如此了,陛下既然血脈都被汙了,已經不能算純粹的太祖之後,哪有資格再繼承太祖江山,原本就應該信王繼位,如今信王遇難,這排序也該著福王了!”
許定國瞬間精神振奮地說道。
這就是想做從龍之臣的了。
“走,回開封,請福王登基!”
吳襄同樣激動地說道。
說話間和洪承疇交換了一下目光。
“大王,請一同前往!”
郭增光用不容拒絕的語氣對著潞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