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英!你沒事就好!”陸覺聞言,緊繃的心弦驟然鬆弛了些許,但語氣中的急切與擔憂卻未減分毫,他強忍著腦中殘留的餘痛,急聲問道:“剛才那股鑽心劇痛,究竟是怎麼回事?你知道嗎?”
識海中,玄英那虛幻的身影似乎晃動了一下,聲音依舊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虛弱,卻多了幾分清明:“我……我之前被困在那老鬼的長杖法術之中,魂體受到了不小的衝擊,現在恢複得還不夠理想。方才你感覺到的劇痛,恐怕是我靈體上沾染的些許怨靈餘孽在作祟,它們感應到你的生機,便試圖攻擊侵蝕你的意識。”
陸覺聽著她的解釋,臉色愈發凝重。怨靈餘孽,僅僅是殘留的些許,便能讓自己的識海翻江倒海,那直接被索刃黑洞波吞噬,又硬生生承受了法術反噬的玄英,此刻又在忍受著何等巨大的痛苦?想到這裡,陸覺心中便是一陣揪緊的刺痛與愧疚,他深吸一口氣,強壓下翻湧的情緒,連忙說道:“對了,之前烤肉的時候,我按你所說的,把那條幽影紫冥蟒額頭碎裂的晶核吞了下去。那東西,對你應該有幫助吧?”
“唔?”玄英的聲音微微一頓,隨即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驚喜:“原來如此!難怪我靈體恢複的速度,比我想象中快了不少。看來我所料不錯,那枚晶核內蘊含著極為精純的生命能量,對我的傷勢,尤其是神魂的恢複,助益極大!”
“生命能量?”陸覺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不由疑惑地重複了一句。
“嗯。”玄英的聲音肯定了幾分,解釋道:“這幽影紫冥蟒能凝聚出那樣的晶核,定然是體內蘊含有稀薄的青龍血脈。此等晶核,是其一身精華所聚,蘊藏著磅礴的生機之力。它不僅可以用來迅速恢複內外傷勢,對於一些壽元將近的修煉者而言,更是夢寐以求的續命至寶。昨日那條巨蟒在與你戰鬥時,能夠迅速恢複被你打掉的鱗片,便是依仗著這股血脈中蘊含的生命能量。”
“原來如此。”陸覺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明悟。他不禁想起玄英先前提及的諸多秘聞,以及她那遠超常人的見識,心中對她的來曆愈發好奇。他沉默片刻,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看似輕描淡寫地問道:“玄英,你之前一直沒說你的來曆。你……究竟是誰?又為何會來到我們這裡?”
識海中的幻影微微一滯,玄英的聲音也隨之低沉了些許,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蕭索與落寞:“我的本名,先前已經告知於你。我……來自玄武國。”
“玄武國?”陸覺眉頭微蹙,這個名字對他而言,陌生至極,仿佛來自另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那是什麼地方?”
“玄武國,”玄英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遙遠的縹緲,“是離你們四牧星極為遙遠的一顆星辰。那裡,有遮天蔽日的廣袤森林,數不儘的凶猛異獸潛藏其中。我們玄武國之人,生來便與天地爭鋒,大多都是修煉者,崇尚武力,以強者為尊。”她的聲音頓了頓,似乎在回憶著什麼。
陸覺靜靜聽著,心中對那個神秘的國度生出幾分向往,但更關心的是眼前之人的遭遇。“那你……為何會流落到我們這裡?”他沉聲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
玄英歎息一聲,聲音中充滿了疲憊與悲涼:“我本是玄武皇族中人。我的父親……他因治國理念與族中其他皇室成員相左,觸動了他們的利益,恐怕……恐怕早已遭了毒手。”說到此處,她的聲音微微顫抖,“我當時恰好不在都城,得心腹拚死傳訊,才倉促間逃了出來,連父親最後一麵都未能見到。”
陸覺心中一緊,雖未經曆,卻也能感受到那份家破人亡的錐心之痛。
玄英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著情緒,繼續說道:“我原本的目的,是想去投奔駐防在另一片星域的表兄,希望能借助他的力量查明真相,說不定還能救回父親。豈料追兵一路緊咬不放,數次險死還生。在一次突圍中,我被迫引爆了隨身的傳送陣盤,偏離了預定的星路,最終靈力耗儘,陰差陽錯……便乘著行天船,墜落到了這四牧星。”
“原來是這樣……”陸覺恍然,難怪初見她時,她會那般虛弱。“當時我還以為你真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恐怖的天外魔頭呢,”他試圖緩和一下氣氛,隨即又認真道:“你一路逃亡,定然吃了不少苦頭,當真是不容易。”他的聲音帶著一絲由衷的同情。
“是啊,”玄英的聲音中多了一絲暖意,“若非遇到你,我恐怕真的就……”
她的話音未落,驟然化作一聲急促的驚呼:“小心!”
幾乎在玄英示警的同一刹那,陸覺隻覺身後地麵猛地一震!一股灼熱至極的氣浪鋪天蓋地而來!
他霍然扭頭,隻見身後不遠處的黑暗中,一團磨盤大小的赤紅火焰,如同一顆暴怒的流星,撕裂夜雨,帶著尖銳的破空呼嘯,直直朝著他和女童的位置轟來!
“找死!”陸覺眼神一厲,想也不想,左臂一攬,將還在熟睡的女童緊緊護在懷中,同時心念電轉,身上那件玄水衣瞬間青光大盛,一層水藍色的光幕刹那間張開,如同一麵堅不可摧的壁壘!
“轟——!”
狂暴的火焰狠狠撞在玄水光幕之上,炸裂開來,化作漫天火雨四散飛濺,卻被那水藍光華儘數吞噬、消弭於無形,連一絲火星都未能突破。
“嗚哇!不要搶我的肉肉!”懷中的女童被劇烈的震動和突如其來的危機驚醒,嚇得一個激靈。她睡眼惺忪,第一時間卻不是恐懼,而是本能地將手中啃了一半、油光鋥亮的蛇肉攥得更緊,另一隻小手死死抓住陸覺的胳膊,嘴角還掛著一絲晶瑩的口水,含糊不清地嘟囔著。
火焰散儘,陸覺的目光如利劍般刺向火焰襲來的方向。
篝火的光芒搖曳不定,映照出一個踉蹌站立的身影。那人渾身焦黑,衣衫襤褸,頭發散亂如草,正是先前從天而降,被他們安置在不遠處昏迷不醒的那個陌生人!
此刻,這人哪裡還有半分昏迷之態!他雙目赤紅如血,麵容因極致的憤怒而扭曲變形,死死地盯著陸覺,眼神中充滿了刻骨的仇恨與瘋狂的殺意,仿佛陸覺是他的不共戴天之仇!
“你是誰?!”陸覺將女童輕輕放下,擋在她身前,聲音冰冷如鐵,沉聲喝問。澎湃的真氣已在體內悄然運轉,隨時準備迎接更猛烈的攻擊。
陸覺悄然發現,隨著自己每一戰,體內的真氣,都會充沛幾分。
現在的他,自信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