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天族的火尊者,焰雲!”那焦黑人影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怒吼,聲音嘶啞,卻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威嚴。他每說一個字,似乎都牽動著體內的傷勢,嘴角甚至滲出了一絲暗紅的血跡。
“焰雲?”陸覺眉頭緊鎖,這個名字對他而言全然陌生。他隻依稀記得,曾在古籍中瞥見過戎國天族確有幾位地位尊崇的“尊者”,每一位都擁有毀天滅地的實力,是天族的定海神針。眼前這人,竟是其中之一?
不等陸覺細想,那自稱焰雲的中年人再次咆哮,聲音因憤怒而劇烈顫抖:“放開聖女!你這邪魔外道,竟敢冒犯她老人家!我焰雲今日就算是這條命不要了,也要與你同歸於儘!”
他怒吼著,伴隨著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烈咳嗽,本已黯淡的雙掌掌心,竟再次頑強地凝聚起一團跳躍的赤紅光芒,雖然遠不如之前那顆火球般聲勢浩大,但其中蘊含的毀滅氣息,依舊令人心悸。
“聖女?”陸覺心中疑竇叢生,下意識地側頭看向緊緊躲在自己身後、隻露出半個小腦袋的女童,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訝。
這衣衫襤褸、渾身焦黑的火尊者,言之鑿鑿,不似作偽。難道……這看似尋常的女童,竟有如此驚人的來曆?
想到當初這女童那寬大無比的外衣,裡麵密密麻麻繡著戎國的山河要塞分布圖,陸覺便無法將眼前之人的話,當做瘋言瘋語。
就在此時,一直怯生生地拽著陸覺衣角的女童,忽然探出了小腦袋。她仰著臉,望著那麵目猙獰的焰雲,小臉上先是閃過一絲困惑,隨即又浮現出難以掩飾的痛苦與迷茫,細若蚊蚋地呢喃道:“你……你是焰雲?”
焰雲聞言,渾身劇震!掌中剛剛凝聚的火光瞬間潰散,他雙目圓瞪,死死盯著女童,語氣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驚與一絲難以察覺的狂喜:“聖女大人!您……您真的失憶了?您還認得屬下麼?!”
然而,當他的目光觸及女童那緊緊攥著陸覺衣襟的小手,以及她看向陸覺時那份全然的依賴與信任,焰雲眼中的狂喜瞬間被滔天的怒火所取代,他猛地轉頭,赤紅的目光如欲噬人的凶獸般死死剮著陸覺:“小子!你到底對聖女大人做了什麼?!她、她絕不可能與一個異國之人如此親近!”
“我說她是我在路邊撿來的,你信不信?”陸覺冷哼一聲,語氣中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諷與不耐,“莫名其妙!剛剛若非我出手,你以為你現在還能站在這裡衝我咆哮?早被鬼靈宗那個家夥吸成人乾了!救了你,你倒好,恩將仇報,還搞偷襲,你們天族的人,都這麼不講武德的嗎?”
陸覺這一番話,如同一盆冰水兜頭澆下,讓狂怒中的焰雲稍稍冷靜了幾分。他下意識地環顧四周,目光掃過篝火旁那具早已僵硬的屍體,當看清那是鬼靈宗外門長老索刃時,瞳孔驟然收縮!再看到索刃那柄令人聞風喪膽的本命法器——夢魘長杖,此刻竟黯然無光,淒慘地充當著烤肉的支架,上麵還殘留著不知道什麼妖獸的油脂,正被篝火舔舐著,發出“滋滋”的聲響。
“不!這不可能!”焰雲臉上血色褪儘,滿麵都是不可置信的駭然,“索刃……索刃死了?就憑你?一個如此孱弱的小子,怎麼可能是鬼靈宗外門長老的對手!這絕對不可能!”他猛地搖頭,似乎想將這荒謬的念頭甩出腦海,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麼,眼中重新燃起一絲希冀的光芒,死死盯著女童:“定然是聖女大人!是聖女大人感應到我的氣息,趕來出手擊殺了索刃,救了屬下!”
說話間,他強行催動體內殘存的靈力,一絲微弱卻精純的火係靈氣自他身上散發開來,似乎想要以此證明自己的判斷。
“你……你誤會了。”女童見焰雲情緒激動,又開始指責陸覺,連忙從陸覺身後完全走了出來,小臉鼓得通紅,認真地說道:“雖然你……你看起來很麵熟,但我真的不記得你的名字了。”她的小手不安地絞著衣角,聲音帶著一絲委屈和堅定,“我沒有被大哥哥綁架,我是自願跟著他的。而且,而且剛才救你的,確實是大哥哥,不是我。”
“自願?”焰雲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焦黑的麵容因扭曲而顯得更加猙獰,“您貴為聖女,萬金之軀,怎可能自願跟著一個來曆不明的凡人小子?他定然是用了什麼卑鄙的控製神魂類的邪術,迷惑了您的心智,讓您誤認他是兄長!此等邪魔外道,手段陰狠,居心叵測至極!聖女大人,您快快閃開,屬下這就將您從這魔爪中解救出來!”
“你……你胡說!”女童被焰雲這番顛倒黑白的話氣得小臉通紅,胸脯劇烈起伏,她想大聲反駁,想解釋清楚一切的來龍去脈,但話到嘴邊,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她與陸覺相遇的時候,確實什麼都不記得了,之後又經曆了這麼多事情,三言兩語又豈能說清?
然而,焰雲那句“控製神魂”、“忘記了很多東西”的話,卻像一根無形的針,猝不及防地刺入了她記憶的深處。一陣突如其來的眩暈感襲來,讓她小小的身子晃了晃。她茫然地眨了眨眼,一種空落落的感覺在心底蔓延——她確確實實,好像忘記了很多、很多重要的事情。
見女童神色恍惚,焰雲更是認定了自己的猜測,眼中怒火更熾,厲聲喝道:“妖人!看我如何破你邪法!”
話音未落,他那隻相對完好的右手中,憑空出現了一柄造型古樸的羽扇。扇柄溫潤如玉,扇麵則由五色翎羽編織而成,其上隱隱有流光閃爍,正是天族赫赫有名的法器——五火七翎扇!
“敕!”焰雲低吼一聲,體內殘存的火係靈力瘋狂湧入扇中。五火七翎扇光華暴漲,扇麵之上,竟憑空凝聚出五團形態各異、栩栩如生的火焰手掌!有的緊握成拳,有的五指張開,每一團火焰手掌都如同擁有生命一般,散發著令人窒息的灼熱氣息。
隨著焰雲手臂猛地一揮,那五團火焰手掌呼嘯而出,帶著尖銳的破空之聲,分從五個不同的方向,有如五隻捕食的獵鷹,凶狠地抓向陸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