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留在這四十八年前,讓奈特謝德有一種回到曆史並且又成為曆史的一部分的錯覺,這太古怪了,一切陳舊,像褪色的畫布。
現在,他成為了在這座中世紀老宅中徘徊如幽靈的老古董了,雨落在手中涼涼的,帶走了體內的幾分熱。
按理來說,從這裡應該是能看到已經建設完全的哈姆雷特的,但由於是四十八年前,從這個海邊懸崖上的老府邸的天台往遠處眺望,哈姆雷特村莊就在那陰雨連綿當中模糊不清。
這是一幅老‘油畫’,但他欣賞不來,於是他轉身就又回到了府邸內,回到了客房當中,既然燈在白天代表著安全,於是他就把燈點亮了。
奈特謝德的腦袋飛速的旋轉著,他真的像是個幽靈了,寬敞的禮服沒有束腰,以至於他輕飄飄的像是個幽靈。
手裡提著那盞提燈,走過老舊地板的時候發出清脆的響。
空蕩蕩的,這裡什麼也沒有,有些客房是緊閉的,沒有鑰匙他打不開,雖然他對裡麵都很好奇。
不要問奈特謝德為什麼不暴力破壞?他剛才試了,用手指抵住老舊的粘貼有壁紙的牆麵,試圖把它頂出一個窟窿來,可什麼效果也沒有,那裡隻出現了一個淺淺的凹痕,收回手指的時候它又複原了。
此地像是被施加了某一種不能夠破壞建築物本身的禁製?
嗯,也許是這樣,在這個遊戲裡房子也必須符合它的身份,它是不能夠被破壞的。
回想著昨天晚上的時候,燈代表危險…可那些人卻沒有任何動作,那些賓客們隻是儘情的暢飲、起舞,在舒緩的音樂當中像翩飛的蝴蝶,每個人都彬彬有禮,衣著得體。
每天晚上他們都會如此吧?重複四十八年,永不停息…
那這樣的話這裡倒不像是老舊的畫卷了,反而更像是一卷老錄像帶不斷的重複著。
“夜晚的燈代表危險,然而賓客們必須保持住他們在遊戲當中的身份,賓客之間是不能夠相互傷害的,賓客來此是為了參加宴席的,賓客們來此是為了起舞~在歡快的音樂當中放縱的~”
“所以~是底層的邏輯發生了衝突,卻又詭異的運行了起來?在他們死亡之前~賓客們就不能夠從這個遊戲當中離開,它們也必須保持衣著得體,必須進行的起舞暢飲那些甘甜的酒漿~”
“因為午夜鐘聲十三響之前他們是活人,十三響之後它們才已死亡~”
呢喃自語像是幽靈的傾訴,在空蕩的府邸當中徘徊。
“嗯~也不對,如果這裡真的是鏡中世界一切都是顛倒的話,那麼夜晚就不應該是夜晚,白晝也不應該是白晝~”
“因為現在不是白晝,顛倒過來就是夜晚所以我才應該提燈,也對應著燈…象征著安全。”
“夜裡的人應該持燈行走,這很符合邏輯~不是嗎?”
奈特謝德掠過牆壁上的畫像的時候,那一叢畫裡的花紛紛睜開了花苞,露出了隱藏在花蕊當中的眼睛,它們詭異的盯著它,像是被奈特謝德的靠近和呢喃自語驚動了。
但似乎它們又畏懼他手中的燈,隻好在畫中扭動了幾下,便又恢複了平靜。
奈特謝德瞥了一眼,隨即他的嘴角揚起輕蔑的笑,這種推理對他來說再簡單不過,半神強大的精神力雖然做不到像是拉普拉斯獸那樣,光是知道粒子們的上一秒的狀態、位置和動量,就能夠推演出它們下一秒的軌跡可能。
如此預根據各種力學等式,不斷的演算下去,就能夠知道過去和遙遠的未來。
但,如今的奈特謝德放到碳基生物堆裡,也一定是極聰明的那一部分。
也許有人會問?半神們這麼牛逼,在超頻狀態下可以短暫的窺見未來和過去,協會的半神殿下們為什麼沒有出兵攻打終北?勢如破竹?
如果真的有人這樣問了,嗯,這很符合碳基生物的腦袋。
一個淺顯易懂的道理,兩個極端,一個是知道的特彆少,不敢輕舉妄動,另一個卻是知道的太多,也不敢輕舉妄動了。
如同棋手的雙方都已知道彼此接下來要走的幾百步,且又知道敵人知道自己知道敵人的情況的情況下,換了新的戰略方案。
彼此又又又知道,敵人知道自己知道敵人的情況下,的情況下,的情況下…
便有了這樣的僵局——誰也不動了。
彼此都能夠推理出彼此的部署時,相當於彼此都沒有部署了。
轉身從那條階梯往上走,並且掠過了那扇完好無損的鏡麵,奈特謝德知道自己當時就是照了一下它才來到這兒的。
“而夜晚的時候點燈會吸引來不應該的東西,比如那場宴席上徘徊的它們~隻是那個場景的特殊,它們才保持著平和,這是底層規則邏輯的衝突,然而顯然~那宴廳裡的規則更勝其他的一切,它必須優先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