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野古部是個小部落,甚至曆史上也幾乎從未壯大過,石秀勸說拔野古部歸順中原王朝,並不能立刻扭轉漠北的戰局,但他卻歡喜非凡,在說動了拔野古部後,立刻寫了一封長信,給鹹平府的王倫送來。
不過石秀並沒有忘記王倫的私下囑托,拔野古部歸順後,隻聽從石秀的指揮,並不歸附乞顏部,就這樣石秀在漠北也有了一支人數不多、但勉強可以算是自己人的小軍隊。
漢軍與金軍最後的騎兵大戰,戰鬥結束、金軍敗亡的消息,就似一陣風似地傳向了漠南漠北,完顏斜也嗅覺靈敏,他很快察覺到塔塔兒諸部對金國的態度變化,於是連夜向東後撤。
領兵追擊而來的韓世忠很鬱悶,自漢金兩國大戰爆發以來,他所遇到的金國騎兵將領,哪一個都像是兔子一般,有點兒風吹草動立馬逃走,先前在河東遇到的完顏婁室,也是這麼能跑。
然後韓世忠便遇到了塔塔兒部南麵諸部落的聯軍阻攔,一萬餘塔塔兒牧民攔在了漢騎麵前,表示這裡是塔塔兒部的遊牧地,請漢軍後撤。
韓世忠撥馬便走,他的任務是清剿金軍餘部,現在還不是跟這些蠻夷達靼糾纏的時候,但平淮郡公也是個小心眼,他已經將這群膽敢阻攔漢軍的牧民們都記在了心裡。
其實這也不能責怪塔塔兒部,畢竟從秦漢到隋唐,強盛的中原王朝從未徹底占據漠南漠北之地,而是設羈縻州縣都督府,仍舊以本地土著為官,協助治理當地。
所以在塔塔兒部看來,王氏漢朝雖然表現出了一個開國的中原王朝該有的氣象,但漢騎能夠深入漠北並長時期駐紮麼?到最後漢軍還不是要撤離,還不是需要籠絡自己?這片草原終歸還是自己說了算。
也因此塔塔兒部隻將漢軍的出動視為對金國的反擊,從來沒有想過,王倫的目的,不過是借金國這個大物,來威懾降服草原。
韓世忠上報王倫,王倫便去信安撫了一番,漢軍要做的事情很多,但就好比飯菜要一口一口地吃,先將金國勢力殲滅了,再來對付不長眼的塔塔兒部也不遲。
而且出兵的理由和借口就擺在那裡,你塔塔兒部是金國女真的附庸,我漢軍打了主人順便打了狗,這個道理沒差吧?至於塔塔兒部不認為自己是女真人的狗,不好意思,這已經不是你說了算,而是中原王朝說了算!
完顏婁室戰敗身亡後,金國徹底失去了與漠南草原的所有聯係的道路,已經徹底被漢軍困在了大興安嶺以東、長白山以西、遼河以北。
王倫暫時休戰,並召集眾將議事,到齊了的將領們便大起了膽子,抱怨皇帝陛下偏心,給冠軍侯送去了十二麵金牌,難道我等在前線出力的將領,還不值一麵金牌麼?
王倫哈哈大笑,他早有準備,實際上漢軍對金軍的戰事勝利後,繳獲最多的就是各色金銀,這些金銀首飾幾乎都是女真人搶劫了遼國得來的,現在這些都屬於漢軍的戰利品了。
王倫便開始以軍功分配並賞賜,由高到低,凡立功將領軍官等,皆分到了由金銀打造的大小不一的圓牌,並銘“開國擊女真勳臣”字樣,挨個頒發。
這讓眾將的怨氣頓時消散,該給的爵位提升、賞賜都有了,陛下也不忘他們的戰功,同樣賜金銀牌,將領們在乎的並不是金銀本身的價值,至少這表明陛下並非一味區彆對待不是?
“全軍休整十日,十日後對金國殘部發起總攻。我已傳令韓世忠,由他領兵攻泰州,郝思文領兵攻長春州,然後合兵攻扶餘州!”
泰州,大概就是後世的興安盟一帶,長春州則是白城市,扶餘州則是鬆原市。
這一路兵馬的行進路線,同樣不好打,但隻要漢軍奪了金國的泰州地,隨時可以向西將塔塔兒部的勢力範圍從中間切斷,考慮到塔塔兒部的態度,郝思文攻長春州反而相對簡單一些,但他的任務,除了要防止金國向西增兵以保持與塔塔兒部的聯絡外,還要防備吳乞買向西逃竄。
聽到王倫開始下達作戰任務,與會的將領們都變得嚴肅了起來,與金國的戰爭,從最初的苦戰、鏖戰,打到現在,金兵愈發不耐打,但接下來的這一戰打好了,完顏部徹底被殲滅,金國就再不複存在了。
這可是滅國之戰,滅的還是一個東北大國,是一個已經消滅的遼國的大國,諸將領們無不重視。
這也是王倫第一次對作戰計劃做出了如此詳細的部署,出戰的每一部兵馬,在幾日內進抵某處,接下來如何與相鄰諸部的配合,主要任務是什麼,王倫說得清清楚楚。
這個戰術被王倫自己稱為“鏈式進攻”,因為金國在東北尤其是鬆嫩平原上,較大規模的城池有限,大致呈鏈條分布,集中在束沫水鬆花江以及其支流的沿線,攻下一座城池,金國的實力就大損一分。
所以王倫的重點,反而不是在正麵戰場的繼續推進,而是轉為攻略黃龍府以西諸州城,從而在西麵、南麵對黃龍府形成合圍之勢。
這個戰術安排的目的,仍舊是要消滅以吳乞買為首的金國最後的抵抗力量,避免金軍殘部以及女真人四處逃散。
王倫不善臨陣指揮作戰,但漢軍諸將領們仍舊認為皇帝陛下有名將之資,因為王倫站的角度更高,眼光更遠,更善於在全盤戰略角度看待問題。
這一點從漢金爆發大戰以來就得到了充分的證明,在朝廷與金國相安無事時,王倫就數次叮囑前線的將領們,兩國之間必有一戰,漢軍的任務,首在殲滅金軍的有生力量。
正是靠著在河東、河北戰場上大規模殲滅金兵,北伐的漢軍遇到的金軍戰鬥力愈發削弱,仗打得愈發順了起來。
曆次大戰下來,漢軍前後陣斬、俘虜金軍兵力超過十萬,其中有四萬多女真士兵的首級被築成了京觀。
兩國的軍隊兵力傷亡比例,也從開戰的一比一,打到了現如今的一比三甚至一比五,個彆戰場甚至出現了誇張的一比六十。
軍事會議結束前,王倫再次叮囑諸將,不得冒進,不得起驕心,必須將吳乞買的軍隊仍舊當作河東、河北戰場遇到的金兵對待。
“衝入黃龍府,朕與眾兄弟大醉一場!此番作戰,務必謹慎,諸部彼此配合,不得脫離戰線!漢軍無敵!”
“漢軍無敵!”與會諸將領們跟著高吼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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