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倫帶領漢軍回師,高麗國主王楷也鬆了一口氣,他是真的擔心蠻橫的中原大軍繼續向東進攻的。
所以當初他派使者試探性地請求出兵攻打完顏宗磐,王倫當時就找借口拒絕了,哪怕高麗滅了完顏宗磐,他也能找到理由對高麗發動進攻。
比如前宋時高麗曾經斷絕了相當一段時間的朝貢關係,這個借口就非常好!
金國絕大部分有生力量已經被消滅,所以王倫胸中的一口鬱氣也徹底消散了,現在他要做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修史。
新的王朝對前任王朝的國史修撰,往往並不意味著單一的文史意義,還含有政治意義的。
由於趙佶父子投得太快,新漢事實上就是繼承了前宋的法統,所以《宋史》肯定是要編的;遼國鼎盛時期勢力範圍向西延伸到金山也就是阿爾泰山一帶、並對漠北也有影響力,《遼史》自然也要修。
這件事王倫建立新漢後,就一直在做著準備,那時許多投降的前宋官員並不看好新朝,覺得王倫建立的朝廷堅持不了太久的,所以根本無人提議編修前朝史書。
但新漢以強硬的姿態、以一場又一場的大戰,證明了自己的軍事實力,在滅金之戰結束後,許多前宋遺老們悲哀地發現,王倫已經建立起了足夠的威望,天下也已經在諸多能臣乾吏的治理下大安。
此前王倫複設翰林院,以陳與義為大學士,總領編纂《全唐詩》,以朱敦儒、李清照為大學士,總領編纂《全宋詞》,按照時間順序,收錄某個詩人、詞人的作品,確定寫作年份,或為單集、或為合集,逐步印刷向天下售賣。
可以說雖然朝廷開國以來的重心是均田、北伐,但文事也不曾荒廢了,王倫靠著《全唐詩》《全宋詞》作為練手,翰林院已經有大學士七八人,學士二十餘人,直學士五十餘人,另有收錄、校對、審核、抄寫的書吏二百餘人。
這些精通文史的官吏,眼下都集中在翰林院,恰好可以用來繼續修史。
在完顏吳乞買戰死的消息傳回京師後,就有官員上書,請求朝廷修前朝史書,隻是這件事又起了爭論,一部分官員認為,遼國的史書應該作為“載記”收錄於前宋史中,這就意味著遼國是作為宋朝的附屬、地方割據勢力存在。
一向低調的耶律大石難得爭辯了起來,覺得遼亦是大國,遼宋乃是南北朝對峙,你前宋自稱中原,我契丹也自稱是繼承了大唐,而且占據了中原的燕雲十六州數百年,怎麼能算是宋朝的附屬?
彼此爭論的奏折送到了王倫那裡,王倫便知道自己對耶律大石沒有看走眼。
耶律大石可以說是漢化極深的契丹人,甚至在他的底層思維裡,漢人不完全是一個族群的概念,而是接近後世“中華民族”的概念,在這個概念下,契丹人就屬於漢人的一部分,或者說一個特殊的分支,也是有資格在炎黃子孫的範圍內代表華夏、代表中原的。
太可惜了啊!
王倫一直想要與耶律大石合作,讓契丹徹底融入漢人當中,可惜耶律大石漢化太深,一心想要證明契丹才是中原之主,這就注定了王倫跟他走不到一路。
金國被滅後,原燕雲十六州諸府被朝廷安置的契丹人欣喜若狂,漸漸同契丹人熟悉了的漢人們,則流傳起了一句玩笑話,說炎帝的兩個兒子的後代打架,被我們黃帝的後代給調停了,漢軍滅金,就是給遼國老鄉報仇去了!
已經認同了自己新漢子民身份的契丹人百姓,往往也會笑著回應,說我們契丹跟你們漢人是兄弟,女真欺負我們,還是自家兄弟靠得住!
契丹人的確曾經給北地漢人造成了極大的傷害,但河東、河北大戰結束後,漢軍修築的京觀中,也埋了不少金國契丹士兵的腦袋,可以說隨著漢軍的北伐、殺向了金國的腹地,契丹這個民族已經被金國與朝廷輪番打擊、分化、解構,基本上喪失了民族敘事的能力。
曾經給漢人造成傷害的契丹人,被漢軍大量擊殺,民族主體已經不存在,這意味著漢人已經完成了對契丹的複仇和征服,所以民間的仇恨已經逐漸消散了。
於是王倫回到東京城、帶領著北伐漢軍們接受了百姓們沿街道的盛大熱情歡迎後,他立刻做了兩件事。
第一件事,先去東京城南的天地祭祀合壇,向上天以及祖先們彙報工作,告訴祖宗們,金國已經被滅啦,女真這個民族幾乎不存在了!
接著便以隆重的規格,冊封早就該升爵、授爵的立功將士,嶽飛以光複遼陽府、切斷遼東、擊破黃龍府為首功,由一等冠軍侯升為楚國公,成為新漢開國以來最年輕的國公。
韓世忠則以肅清漠南、將金國勢力徹底驅逐出草原為次功,由平淮郡公升為秦國公,這讓韓世忠高興壞了,他此前一直很委屈,覺得陛下視自己為李光弼第二,咱老韓的功績跟李光弼完全不一樣,也沒法效仿不是?
林衝則以河北大戰、為王師先鋒同列次功,升為齊國公。林衝若論大軍團指揮作戰,的確不如嶽飛、韓世忠,但他是梁山舊將,資格老,人緣不差,眾將也都願意聽他指揮,所以王倫的這番任命,實際上是為了安撫梁山諸將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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