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馬爾最終帶回不花剌城的兵力,隻剩下三分之一,因為他在逃回的半路上,又遇到了合不勒帶領的乞顏牧民騎兵。
乞顏部在漠北時期的地盤並不大,嶽飛掃蕩了塔塔兒部後,乞顏部在弓盧水多了一塊牧場;嶽飛掃蕩了花剌子模後,薩末犍城北部的一塊河穀草原,也被分配給了跟隨漢軍西來的乞顏牧民們。
這塊河穀草原,被當地人稱呼為卡特萬,在原本的曆史上,幾年之後耶律大石就會帶著兩萬聯軍,在這裡一戰擊敗桑哥的十萬大軍,從而稱雄西域。
如今耶律大石還在東京城,以副總修纂的身份負責編修《遼史》,他的三個兒子自幼習儒學,也都通過了朝廷的吏員考試,其中老大兒子已經在淮南行省做到了知府。
東京城的官員們誰也不會想到這位看上去儒雅不俗的契丹進士,本來有希望成為一代雄主,就連耶律大石本人也已經認命了。
嶽飛自然也不會知道,他主持分配給乞顏部的草原牧場,在另外一個時空的未來將會發生一場改變了整個西域、影響到整個西方的戰役。
從金山方向趕來的車隊,不斷將漠北跟隨漢軍西征的牧民家屬們運來,絕大多數的牧民們都歡天喜地地在西域紮了根。
人的野心從來都不是天生的,合不勒對現狀就很滿足,驅逐了突厥人,從他們手裡搶一塊水草豐茂的地盤,人生還有什麼比這個更愜意的事情嗎?
桑哥領兵越過烏滸水後,嶽飛就將合不勒派了回去,要他召集本部牧民青壯,隨時聽候調遣。
在派出楊再興三將發起夜襲後,嶽飛也傳令合不勒,要他領本部三千騎兵,以及西麵蔑兒乞部的三千騎兵,一起發動對塞爾柱聯軍的襲擊。
乞顏部在漠北與蔑兒乞部是近鄰,彼此時常因為牧場、牛羊而發生爭執,但是到了西域,他們便放下了仇恨,畢竟是遠道而來的外人,若還要內鬥,隻怕他們也難以在西域立足。
漢軍諸將領當中,唐斌是最擅長打追擊戰的,不過對於草原牧民而言,像狼群追殺獵物一般追擊,他們也很是熟悉。
千年以來,或者說從秦漢以來,亞歐大陸有一個從來沒有發生過改變的規則,在東亞地區爭鬥落敗的勢力逃往西方時,總能引發一連串的連鎖反應。
比如匈奴勢大時,驅逐祁連山的月氏人逃往西域,月氏人就將原本在金山東南的烏孫人趕往天山地區,月氏人將遊牧與亦列河流域的塞種人趕走,又被匈奴人聯手烏孫人向南驅趕。
西漢東漢攻打西匈奴、北匈奴,匈奴人在西域無法立足,隻能繼續向西逃竄。
於是曆史在西域就形成了一個循環,在東亞草原落敗的諸多遊牧民族,往往被強盛的中原王朝驅趕向西域,或者被追尋而來的中原人從西域趕走。
所以對於西域諸國、諸部而言,草原人一直都是凶殘的代名詞,距離西域越遠就愈發凶殘。
現在漢軍效仿唐朝,以草原人為仆從,再一次殺到了西域,合不勒也再一次向西域人證明了:所有的傳聞都是真實的!
被嶽飛簡單操練後的乞顏、蔑兒乞人,已經熟悉了軍陣的配合,熟悉了諸多戰術的運用,他們也已經自視為漢軍的一部分了。
漢軍的榮耀就是他們的榮耀,漢軍的強悍,讓他們覺得自己也有這個實力。
合不勒就這麼緊緊咬在艾馬爾撤退的大軍後麵,整整一天,艾馬爾後退了不到二十裡,合不勒也學到了唐斌追擊戰的精髓,殺一個不嫌少,殺一百個不嫌多。
艾馬爾不得不將所有的兵力縮在一處,然而到了黃昏來臨時,楊再興再次領騎兵出現,指揮著合不勒對塞爾柱聯軍再次發起了夜襲。
哪怕艾馬爾已經有了防備,他依舊抵擋不住勇猛的楊再興,在漢軍騎兵放了一把大火、丟在一地屍體、又消失在籠罩了整個大地的黑暗中後,塞爾柱聯軍將士們一夜未睡,在擔驚受怕中驚恐地度過了人生最難熬的一個夜晚。
雙眼通紅的艾馬爾做了出戰以來最好的決斷,他舍棄了一部分聯軍士兵,召集諸蘇丹國派來的軍官們,挑選出精銳,迅速逃跑,將一萬多士兵和幾乎所有的糧草全部丟棄。
在距離不花剌城不到二十裡的地方,艾馬爾遇到了桑哥派來的救援軍隊,看到艾馬爾如此狼狽,帶出去的三萬大軍隻有一萬左右被帶回來,又看到追在身後的數十名漢騎,來援的塞姆蘇丹臉色發白。
嶽飛就靠著夜襲和追擊戰,贏得了這一場戰爭的先手,桑哥縮在不花剌城內,數萬塞爾柱聯軍就在城外西麵紮營,將城外東麵徹底讓給了漢軍的斥候。
首戰失利,而且艾馬爾還是丟棄了四個蘇丹國的一萬餘士兵逃回,於是塞爾柱聯軍內部就發生了爭吵。
薩裡與設拉子蘇丹國的頭領們出言威脅,若不懲治艾馬爾,他們就要領兵撤回去!
桑哥自然舍不得,他很清楚艾馬爾的能力,更清楚嶽飛的強悍,他已經與嶽飛交手三次,前兩次都是逼迫西喀拉汗國出兵,但第三次可是實打實被嶽飛擊敗了的。
原以為能夠靠兵力碾壓,如今看來就是一個笑話!
從內沙布爾出發時,桑哥還曾意氣風發,甚至打算去信威脅嶽飛,要求漢軍退出西域,退回中原,他甚至想好了如何在信中威脅的話語:我的士兵十分強大,他們甚至能夠用弓箭將頭發射斷!
還好這封信寫了一半沒有發出去,否則那可就真的是自取其辱了!
艾馬爾的失敗,也讓桑哥信心消失了一些,就在塞爾柱聯軍內部爭論不休時,漢軍的前鋒出現在了不花剌城東五十餘裡處,漢軍的斥候們更是膽大,已經突進到了不花剌城外十裡左右了。
為了團結,桑哥一麵派出使者,假意與嶽飛談判以拖延時間,一麵私下裡繼續聯合,爭取讓自己占據優勢。
但是很可惜,嶽飛不認為他與桑哥有什麼好談的,塞爾柱王國一片散沙,隻要擊敗了桑哥,呼羅珊地區就是漢軍的勢力範圍。
要知道唐朝強盛時,曾經在西域安西都護府下,設了十六個都督府,數十個羈縻州,自薩末犍以南,就有姑墨州、月氏、修鮮、昆墟州、寫鳳、條支、波斯、奇沙州、大汗等都督府,不把桑哥徹底消滅,漢軍如何將這些都督府重設了?
不設都督府,我中原天朝上國,如何恢複漢唐之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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