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山海關,寒意仿若一層冰冷的枷鎖,死死地禁錮著這座雄關。
海風裹挾著大海的鹹澀與冰冷,如發狂的猛獸般呼嘯著掠過城頭,吹得軍旗烈烈作響,似是奏響著一曲血與火的悲歌前奏。
城下,那片因積雪初融而泥濘不堪的大地,此刻被清軍的營帳覆蓋得密密麻麻,宛如一片黑色的汪洋,無邊無際地一直蔓延至遠方,營帳中不時傳出士兵們的呼喝與忙碌之聲,打破這初春的死寂。
清軍投石機攻城計劃不能完全成功,被綠水書院的騎兵騷擾,轉而依仗著人多勢眾,全力強攻城池。
一些巨大的投石車在營地中一字排開,宛如遠古巨獸蟄伏,隻等一聲令下便要展露猙獰。
它們的臂膀粗壯而有力,每一根木頭都飽浸著工匠們的汗水,曆經無數次的精心打磨、拚接,承載著清軍攻破城關的厚望。
還有那高聳的雲梯,一架架直插雲霄,雲梯的兩側綁縛著厚實的牛皮,用以抵擋城牆上射下的箭矢與火器,在寒風中微微搖晃,仿佛迫不及待地要搭上城牆,為清軍開辟一條血路,誓要攻克這釘在他們心頭的釘子。
多鐸與尚可喜跨馬穿梭於營地之間,眼神冷峻而堅定,仿若兩尊戰神,不斷催促著士兵們加快進度。
多鐸身著華麗錦袍,外罩的鎧甲在微光下閃爍著冷峻光芒,腰間彎刀刀柄上的寶石,映襯著他眼中熊熊燃燒的戰火,他高聲喊道:“此次攻城,務必全力以赴,山海關今日必破!我大清的榮耀在此一戰,兒郎們,隨我衝鋒!”
尚可喜身形魁梧,滿臉胡須如鋼針般根根直立,披風獵獵作響,他聲如洪鐘:“兒郎們,用咱們的血肉之軀,為大清鋪就勝利之路!莫懼生死,功成名就在今朝!”
隨著一聲令下,清軍如黑色潮水般湧向山海關。
最前方的是推著攻城錘的士兵,那攻城錘巨大無比,需數十人方能推動,錘頭以精鐵鑄就,每一次前進,都在泥濘中碾出深深的溝壑,濺起大片泥水,泥水飛濺中,士兵們的號子聲此起彼伏,卻透著一股決然。
其中,有個名叫阿古拉的年輕清兵,身形雖不算魁梧,但渾身肌肉緊繃,透著一股蠻勁。
他緊咬牙關,雙手死死地推著攻城錘的木柄,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混著濺起的泥水,在臉上衝出一道道泥痕。他目光緊緊盯著前方的山海關城門,心中隻有一個念頭:撞開這道門,為大清建功立業。
此刻,他心裡既有著對軍功的熱切渴望,又隱隱有些不安,畢竟這山海關的威名如雷貫耳,城牆上明軍的抵抗看起來也十分頑強,但箭在弦上,容不得他多想,隻能拚儘全力向前。
後麵緊跟著扛著雲梯的士卒,他們身形矯健,目光決絕,哪怕腳步在泥濘中不斷打滑,也未曾有絲毫退縮之意,眼中隻有城牆上那飄揚的明軍軍旗,仿佛那是他們誌在必得的戰利品。
一位叫巴特爾的清兵,扛著雲梯的一端,他的手掌早已被粗糙的木杆磨得鮮血淋漓,可他渾然不覺疼痛,隻是不斷地用肩膀調整著雲梯的平衡,嘴裡喃喃自語:“一定要架上去,一定要……”他的內心滿是焦急,深知這雲梯能否順利架上城牆,關乎著攻城的成敗,更關乎著無數兄弟的生死,所以哪怕雙手劇痛,他也咬牙堅持。
刹那間,山海關內外萬炮齊發,清軍的火炮率先轟鳴,炮彈裹挾著濃煙與烈火,劃過天際,狠狠砸向城牆。
城牆上頓時磚石飛濺,煙塵彌漫,有幾處牆體已出現了裂痕,搖搖欲墜,磚石簌簌而落,揚起的灰塵嗆得人睜不開眼。
然而,綠水書院新軍在閻應元的鎮定指揮下,迅速做出反擊。
他們的火炮精準還擊,炮手們熟練地裝填彈藥,調整角度,炮彈呼嘯著衝向清軍陣地,在敵群中炸開,炸得清軍血肉橫飛,人仰馬翻,殘肢斷臂伴隨著泥土與硝煙四處散落。
“放箭!”城牆上的明軍將領一聲怒吼,頓時箭如雨下。
精銳的弩手們彎弓搭箭,瞄準下方蜂擁而上的清軍,利箭帶著勁風,噗噗地紮入敵人的身體。
清軍雖有牛皮護盾,卻也抵擋不住如此密集的箭雨,不斷有人倒下,慘叫連連,受傷者的呻吟與呼喊交織在戰場上,愈發增添了幾分慘烈。
但後麵的清軍毫不畏懼,踩著同伴的屍體,繼續奮勇向前,眼中的狂熱與嗜血愈發濃烈。
他們心中想著,大清的鐵騎踏平過無數山河,這小小的山海關怎能擋住去路,今日定要以熱血換得勝利,拿下這阻擋他們掠奪的關隘。
此時,清軍的投石車也開始發威,巨大的石塊被高高拋起,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帶著千鈞之力砸向城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