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買的困局與神跡
西班牙艦隊卷土重來時,象島石窟的濕婆神像正被朝霞染成血色。
晨霧中,三十艘掛著哈布斯堡雙頭鷹旗的戰艦如鯊群般逼近,為首的"聖安娜號"側舷突然打開七十二個炮窗,青銅炮管在晨光中泛著冷冽的寒光。
唐·卡洛斯侯爵站在鑲滿翡翠的艦橋上,用鍍金望遠鏡掃過孟買港——李奇的六艘鐵甲艦正被壓縮在港灣西北角,像困在琉璃瓶裡的螢火蟲。
"東方人的鐵皮棺材能扛住幾輪齊射?"大副擦拭著佩刀上的露水。_
_侯爵輕笑:"讓印度斯坦的濕婆神見證,西班牙的青銅怒火將融化他們的羅盤。
"他們旗艦的蒸汽輪機在冒藍煙!"張又鳴趴在"鎮海號"裝甲指揮塔裡,望遠鏡的銅框在他鼻梁上壓出紅印,"看排氣管的弧度,絕對是格拉斯哥造船廠的手筆!"
李奇把玩著從海盜船上繳獲的翡翠鼻煙壺,突然對著晨光眯起眼:"往第三尊濕婆像方位打兩發照明彈。"赤紅色信號彈掠過石窟時,十六世紀葡萄牙人修建的星形要塞廢墟裡閃過鏡片反光——花崗岩縫隙中藏著三門24磅陸基重炮。
"可是將軍,那是葡萄牙人留下的廢墟..."副官遲疑。_
"廢墟裡的鏡片反光比恒河沙還刺眼。"李奇將鼻煙壺拋給親兵,"讓吳有財的蛙人隊帶上海豹油——給西班牙人的炮台洗個熱水澡。"港外傳來震耳欲聾的汽笛聲,"聖安娜號"的船首像突然噴出蒸汽。
十二發鏈彈撕開晨霧,將碼頭鐘樓頂端的青銅風向雞削成禿頭。
明軍旗艦"定遠號"的旋轉炮塔立即還擊,刻著旋轉螺紋的炮彈在敵艦吃水線擦出三尺火花,卻隻在英國製造的複合裝甲上留下淺痕。
"複合裝甲!"炮手們齊聲驚呼。_
炊事班長老趙扛起鐵鍋衝進軍火庫:"把炒過的碎瓷片填進炮彈!咱老祖宗的釘頭錘專治這鐵王八!"
孟買香料市場正上演著荒誕劇。
二十個明軍士兵扮成泰米爾挑夫,籮筐裡裝滿"特製香料"——外層是真正的肉豆蔻與丁香,內層藏著裹辣椒粉的延時引信炸彈。
柴婉兒裹著褪色紗麗,皺紋是用阿拉伯膠精心繪製的,連耳垂都貼著曬乾的羅望子皮仿造老年斑。
"老爺,馬拉巴爾胡椒..."她顫巍巍掀開籮筐,對麵西班牙間諜剛摸向腰間燧發槍,整條街的籮筐突然炸開紅霧。
"馬拉巴爾胡椒,三百年陳..."柴婉兒話音未落。
西班牙暗哨們慘叫著跳進恒河,把水麵染成詭異的橘紅色。
"這辣椒比泉州娘們的胭脂還辣!"偽裝成乞丐的明軍士兵躲在排水溝裡偷笑。
真正的殺招卻在海底。
吳有財帶著三十名蛙人,背著裝滿海豹油的豬脬氣囊潛向炮台。
這些嶺南采珠客出身的士兵,腳蹼是用海豹皮特製的,能在水下無聲滑動。當他們將黏性炸藥貼滿花崗岩基座時,幾條好奇的蝴蝶魚圍著引信管打轉,"這些魚比廣州花舫的姑娘還難纏。"被工兵用魚叉小心驅趕。
"點火!"隨著吳有財在水下敲擊銅鈴,整片海域突然隆起。
西班牙人驚恐地看著他們的要塞表演"水上漂"——重達千噸的花崗岩基座被炸成懸浮的孤島,三門重炮歪斜著栽進淺灘,炮管裡還卡著未發射的葡萄彈。
僵持到第七天,李奇帶著親衛隊摸進了維多利亞火車站。
這座哥特式建築的飛扶壁上爬滿九重葛,彩色玻璃窗殘缺不全,卻仍能辨認出英國東印度公司的徽章。
月台裡停著三節裝甲列車,生鏽的12磅艦炮改裝成軌道炮,炮身上還刻著"曼徹斯特鑄造廠1657"的字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