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頓河哥薩克露出殘忍笑意,帶著胸甲騎兵開始最後的衝鋒。
李二狗被氣浪掀翻在瑪哈嘎拉神像前,模糊的視野裡,神像金漆剝落的麵部正被滲入的鮮血染紅——那是從屋頂滴落的羅刹兵鮮血。
少年用儘最後力氣抱住衝進來的敵騎馬腿,王鐵錘的樸刀趁機捅穿了對方咽喉。
硝煙遮蔽了正午的驕陽,王鐵錘的鎖子甲早已被血汙板結成赤色鱗片。
他反握卷刃的樸刀,刀柄纏著的浸血布條與掌紋融為一體。三十步外,三個羅刹胸甲騎兵正用彎刀挑起明軍陣亡者的頭顱,鑲銅馬靴踐踏著散落的佛經殘頁。
"龜甲陣!"王鐵錘沙啞的吼聲穿透金鐵交鳴。
殘存的二十餘名明軍立刻以背相抵,三眼銃手在外圍單膝跪地,長槍兵將染紅的槍杆從人縫中刺出。這個薊鎮邊軍獨創的陣型,此刻在佛殿回廊間縮成帶刺的鐵球。
伊萬諾夫的哥薩克騎兵在五丈外逡巡,馬刀敲擊著鑲銀鞍具發出挑釁的脆響。
突然,寺院東南角的斷牆轟然倒塌,巴圖爾親率的五十重騎破牆而入,馬蹄將經卷碾成碎屑。這些準噶爾精銳的鏈甲上還掛著明軍哨探的殘肢,狼牙棒尖端的倒刺滴落著腦漿。
"放!"王鐵錘大吼。
六支三眼銃噴出扇形鐵砂,前排敵騎的麵門頓時綻開血霧。但裝填間隙轉瞬即逝,巴圖爾的副將拋出套馬索,精準勒住一名火槍手的脖頸,戰馬嘶鳴著將人拖出陣外,沿途青石板上劃出蜿蜒血痕。
李二狗突然從香案下竄出,這個昨日還尿濕褲襠的新兵,此刻抱著點燃的火藥桶滾入馬隊。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中,三匹戰馬腹腔迸裂,滾燙的馬血如瀑布澆在少年身上。
他趁機搶過敵屍的彎刀,照著馬腿肌腱猛砍,瘋癲般的動作竟逼得騎兵連連後退。
王鐵錘抓住這瞬息戰機,帶人突向羅刹人的側翼。
他的樸刀專挑哥薩克軍刀劈砍後的空檔,刀鋒自下而上撩開胸甲接縫,俄人特有的濃重體臭混著血腥衝天而起。
某個瞬間,他的刀刃卡在敵人肋骨間,索性棄刀擒住另一騎的韁繩,用頭盔猛撞馬鼻——這是他在宣府馬市學來的馴馬絕活。
寺院西北角突然傳來瓦片碎裂聲。
七名明軍傷兵不知何時爬上了經幢,正用弓弩點射下方敵群。他們赤裸的上身纏著滲血的繃帶,每次拉弦都會崩裂傷口,卻硬是用三連射壓製住了羅刹火槍手的裝填節奏。
伊萬諾夫終於抽出燧發手槍,這個參加過波蘭戰役的老兵首次露出焦躁。
他瞄準王鐵錘的後心正要扣動扳機,突然渾身劇震——李二狗不知從何處撲來,咬住他握槍的手腕生生撕下塊皮肉。
少年被甩飛撞上轉經筒時,手裡還緊攥著半隻血淋淋的耳朵。
殘陽將金頂染成血色之際,明軍的龜甲陣已縮小到僅容八人站立。
但巴圖爾的彎刀卷了刃,哥薩克人的彈藥耗儘,寺院地麵上鋪了層厚厚的血泥,每一步都會帶起粘稠的聲響。
當第一麵破損的"王"字將旗出現在東南山崗時,活著的七名明軍突然爆發出嘶啞的狂笑——他們用最後的氣力敲擊盾牌,讓金鐵之聲為明軍最後的悲壯助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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