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年前,村裡那麼多人染了疫病,全都是隻差一腳就進鬼門關了,不是你們全票讚成的這個提議嗎!第一個獻祭的,不是我的兒子嗎!”
村長怒指站在遠處那屬於自己兒子的鬼魂,又在下一瞬感覺到在那滿是仇恨的目光下,連指尖都是刺痛的。
她放下了指著自己兒子的手,卻並不是因為後悔與愧疚。
因為她覺得自己根本沒錯。
蜦靈村的人自詡為女媧的後代,女尊男卑,以生女為驕傲,也隻讓女兒繼承一切家宅田地與金銀。
兒子,除了能在繁育上有點用處外,是無用,且一無是處的。
那時候,村裡突發疫病,村長隻顧著照顧女兒好防止女兒染病,沒有去理會自己染病的兒子,更不在乎兒子是死是活。
所以,後來讓本就重病的兒子獻祭,來換取全村的安危,以及自身的長命百歲、權力鞏固、多得錢財,她毫不猶豫。
她甚至到現在都裝作一副“失去愛子,痛心疾首”的模樣,叫人以為她真是為了大義,但她隻是為了與這休息室裡的所有人平攤罪惡,好來減少自身的罪罰。
“當年,如果沒有你們全票讚成,如果不是我兒子獻祭,你們能活到現在嗎!你們現在居然恩將仇報……”
恩將仇報?
一個村都是自私自利、以他人性命換自身富貴的禽獸,他們可不懂什麼恩,便就更不懂怎麼就仇報了。
當著黑白無常的麵,他們隻要自己最後的下場不是不得輪回,在冥府裡能少受些苦。
當然,最好是什麼苦都不受,且還依然能在人道輪回。
蜦靈村的村民與鬼魂又吵嚷了起來。
一牆之隔的休息室外,聽到“道士”二字後,就立即將休息室內村長所說話語全都一字一句告知靜芸的朏朏,也不再轉述休息室內的混亂。
靜芸聽到了自己想知道的,點了點頭,朏朏便立即去敲開了總監控室的門,雙手環抱於胸前,斜靠在了門板上。
“記錄好了嗎?他們現在絕對老實了。”
“還是說,還需要一些證據。”
李忠讜看著幾名同誌手中記載得滿滿當當的本子,連連點頭。
“夠了夠了!證據很充足!”
“接下來我們會再次進行分開審訊,讓他們再完善一下細節證據。”
“局長是要回去了嗎?我安排好這裡的事情就立即送局長回去!”
來木蓮市市中心公安局時讓李忠讜接,是因為道路不熟無法準確開啟縮地千裡。
現在道路熟悉了,朏朏也不知道靜芸是依然打算讓李忠讜送,還是開縮地千裡直接瞬移回蜦靈村。
於是朏朏沒有給李忠讜準話,隻說了句:“先重點提審村長,靜虛要知道那村長口中道士的所有信息。”
“是!”
明白了自家局長想要從蜦靈村村長口中探聽造成這一切惡果的幕後黑手的消息,一時半刻不會離開,李忠讜應聲後,立即安排同事去休息室裡將村民們再次押回單獨的審訊室。
沒戲看了的法醫在隊尾跟著朏朏的腳步走出了總監控室,看完戲才意識到自己把靜芸的蓮花香爐給順走了的法醫也有些不太好意思,“嘿嘿”笑著將骨灰盒提回了靜芸麵前。
為了掩飾尷尬,也是為了辦案,法醫將載著蓮花香爐的骨灰盒往靜芸麵前遞了遞。
“不知局長還需不需要這些遺骸?”
“已不需要了。”
最後一點犀角香也在此時燃儘,靜芸抬手將蓮花香爐收回袖中,“拿回去,按章處理就是。”
她是玄門中人,隻負責因“非自然事件”而產生的事件處理,人間的事務處置,哪怕這些遺骸的主人生前再怎麼罪大惡極,她也不會越俎代庖,乾涉半分。
“是!”
得了靜芸的準話,法醫對靜芸敬禮,提著骨灰盒先眾人一步離開了走廊。
緊接著,便是以李忠讜為首,帶著一眾警員將蜦靈村的或昏倒或驚懼的村民們分彆押至單獨審訊室。
為了方便靜芸旁聽對蜦靈村村長的審問,李忠讜叫押著蜦靈村村長的兩名警員將人帶到了總監控室旁邊的審訊室。
李忠讜按照靜芸的意思交代了待會兒專門審問蜦靈村村長的警員幾句,見審訊室的門合上,靜芸便要帶著程涉川跟著李忠讜前往總監控室。
因為蜦靈村村民們都已被帶走,休息室周圍也就沒有了守門的軍人。
黑白無常看著靜芸出現在了門口,便立即拽著那依然嚷嚷著無辜,求黑白無常放過他們的蜦靈村鬼魂們走出了休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