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爾正暗自感慨時,布魯斯的秘書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身側,壓低聲音道:
"威斯克先生,布魯斯先生建議您去結識曼德爾先生。"他瞥了眼不遠處被眾星捧月的曼德爾,又意味深長地補充,"這可是難得的機會。"
"請代我向布魯斯先生轉達謝意。"卡爾將香檳杯握得更緊了些,指節微微發白。他牽起艾琳娜的手時,發現自己的掌心已經沁出一層薄汗。
宴會廳另一頭,曼德爾被層層疊疊的諂媚者包圍著。他漫不經心地晃著水晶杯,琥珀色的酒液在燈光下折射出傲慢的光芒。
當卡爾艱難地穿過人群時,周圍突然詭異地安靜了一瞬,繼而爆發出窸窸窣窣的議論聲。
"快看那個暴發戶..."
"我賭五百鎊曼德爾先生不會正眼看他..."
"讓讓,好戲要開場了..."
人群自發地讓開一條路,將卡爾推到最前排。他整了整領結,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
"曼德爾先生,我是卡爾·威斯克,很榮幸..."
曼德爾突然輕笑一聲,修長的手指隨意擺了擺,像在驅趕一隻煩人的飛蟲。
他斜睨著卡爾,碧藍色的眼睛裡凝著冰霜,嘴角卻掛著完美的微笑。
"啊,你好啊..."
曼德爾故意拖長了音調,目光掃過卡爾略顯僵硬的西裝。
"...小醜先生。"
四周立刻響起此起彼伏的嗤笑。
有位女士慌忙用蕾絲扇子掩住上揚的嘴角,結果扇骨碰倒了香檳塔,清脆的碎裂聲讓哄笑更加肆無忌憚。
曼德爾欣賞著卡爾瞬間漲紅的臉,優雅地抿了口酒,轉身時西裝後擺幾乎掃到卡爾鼻尖。
"聽說您會翻跟頭?"曼德爾突然提高聲調,修長的手指輕輕搖晃著香檳杯,嘴角掛著貓戲老鼠般的笑意。
宴會廳角落立刻響起兩三聲沒憋住的笑,幾位衣著華麗的女士急忙用鑲金邊的扇子掩住嘴唇,但抖動的肩膀出賣了她們。
卡爾看見布魯斯的秘書彆過了頭,香檳塔折射的光斑在他臉上跳動,像撒了一地碎玻璃。
他注意到至少有十幾道目光從水晶吊燈下投來,那些權貴們看似在閒聊,實則都豎起了耳朵。一位戴著單邊眼鏡的老紳士甚至故意放慢了擦拭鏡片的動作,生怕錯過好戲。
卡爾感到太陽穴突突直跳,指節因握杯過緊而發白,但麵上卻綻開一個完美的笑容:"曼德爾先生真會開玩笑。"
他故意拖長尾音,讓每個音節都裹著蜜糖,"在您麵前,誰又不是一隻隻會翻跟頭的猴子呢!"
話音剛落,周圍嘉賓的笑容瞬間凝固。
貴婦人們的扇子齊齊停在半空,像被施了定身術。站在甜品台旁的年輕人剛叉起的草莓"啪嗒"掉回銀盤裡。卡爾用餘光看到,有個穿猩紅禮服的女孩正拚命掐自己大腿憋笑。
曼德爾的金色瞳孔驟然收縮。
這個鄉巴佬竟敢當眾反諷?他修長的手指突然發力,水晶杯發出細微的"哢"聲。
當卡爾舉起香檳時,曼德爾突然仰頭一飲而儘。
喉結急促地上下滑動,幾滴酒液順著下巴滑落到昂貴的絲綢領巾上。這個粗魯的動作引起幾位夫人倒抽冷氣,但更多人眼中閃爍著看戲的興奮。
正當眾人以為他要發作時,他卻仰頭將香檳一飲而儘,喉結隨著吞咽劇烈滾動。喝完故意將空杯倒扣,一滴殘酒"嗒"地落在卡爾鋥亮的皮鞋上。
他舌尖頂了頂上顎,招手示意侍應生時,手腕穩得像在操作精密儀器。
"曼德爾先生既然早已饑渴難耐,"新斟的香檳在他手中泛著冰冷氣泡,"不如多喝些。"
他目光掃過不遠處竊竊私語的圍觀者,突然提高音量:"畢竟,隻有吃飽喝足,才有力氣給彆人表演不是?"
"嘩啦"一聲,某位夫人失手打翻了雞尾酒。人群像被無形的手推著,集體後退半步。曼德爾臉上血色儘褪,蒼白的皮膚下青筋暴起。
周圍瞬間安靜,就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
曼德爾養尊處優,烏爾托星從來沒有一個人敢對他冷嘲熱諷,除了那個揍了他一拳的家夥。他冷漠抬頭,眼中都是殺意。
“卡爾·威斯克先生,果然好口才。”曼德爾每個字都像從牙縫裡擠出來的碎冰,脖頸上的血管清晰可見。
他突然把酒杯砸向侍應生的銀托盤,水晶碰撞的巨響讓最近的女賓驚叫出聲。"我期待你能在這裡大展宏圖。"這句話被他念得像句詛咒,轉身時昂貴的定製外套帶倒了裝飾花瓶。
布魯斯的臉此刻精彩得像打翻的調色盤。他先是不可置信地瞪著卡爾,接著像突然被針紮了似的彈起來去追曼德爾。
他那肥胖的身軀滑稽地扭動著,不斷鞠躬時後頸的贅肉層層疊疊,活像隻被踩到尾巴的鬣狗。
當布魯斯麵色灰白地回來時,宴會廳已如退潮後的沙灘。
離開之際,貴婦們用扇子遮著竊竊私語,年輕紳士們交換著心照不宣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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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嘉賓都離開後,命令的宴會廳隻剩下寥寥數人,其中大部分還都是侍應生。
布魯斯猛地扯開領結,絲綢撕裂的聲音在寂靜的宴會廳裡格外刺耳,仿佛他撕扯的不是領結,而是仇人的喉嚨。
他的臉漲得通紅,額角青筋暴起,嘴唇因憤怒而微微顫抖:"卡爾!"
他幾乎是咬著牙擠出這個名字,"你知不知道他掌握著整個星係的命脈?"
聲音因絕望而扭曲,像是被逼入絕境的困獸,"我會把你那點可憐的投資原封不動還給你,帶著你的破銅爛鐵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