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蓮教一事非同小可。”劉可訓沉聲道“咱們本著赤水而去,原是想著同許軍門兩下裡合力,將蠻子困死在赤水一地。但現在多出白蓮教這個變數,咱們卻要同朱製台好生商議,連同許軍門一起。”
鄧玘卻有彆的意見。他大馬金刀地坐在馬紮上頭,聽劉可訓說完,皺皺眉道“上回送信,朱製台還在大方,縱然咱們能同許軍門聯係上,但要是等朱製台的消息卻是萬難。兵貴神速,下官的看法,不如咱們照原計行事,一麵朝赤水撲去,一麵聯係製台,兩下裡各不耽誤。”
一謝家有知缺
杏花沾衣風欲醉,正是踏青時節。
陽光暖得不像樣,新葉在光線下單薄得透明。流雲繾綣,映襯著清淺的蔚藍天空,鳴鳥的尾翼劃破天際須臾便消失蹤跡,田野新綠一派青蔥,就連農人的忙碌也多了幾分舒緩的味道。
宅院的後宅角門吱呀打開,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左右望望,然後抱著一隻碩大紙鳶,青衣短褙的垂髫小童輕手輕腳的探出來。
“去哪兒啊?”清亮的,不徐不疾的少年聲音不知道打哪兒冒出來。
小童猛地站住,手一紮煞,紙鳶晃晃悠悠落了地。
“大兄……”他轉過來,果然看見午飯後該去小憩的自家大哥披了披風懶洋洋地站在院子裡。
“十篇大字寫了嗎?”好整以暇地看著弟弟,少年點點頭,“看來是沒有。”
“大兄……”諂媚的,軟糯童音拖得長長的。
“也沒什麼。”少年的嘴角綻開一朵笑,猛一看,竟比溫軟斜風中的枝頭杏花更要清麗幾分。“不過母親說阿爺晚間便回來,必要查看功課。阿葦,我記著你尚有五小板記在賬上。”少年的笑容愈深,“滿目春色皆入畫,想必再來五個小板也是不礙的。”
阿葦的肩膀一下耷拉下來。
“此刻末中,你還有兩個時辰,唔,上回書背到哪兒了?”
“……《論語·為政篇》,孟懿子問孝。”
少年點點頭,“阿爺臨走時說回來要查至君子不器。”他戲謔地看著幼弟大驚失色的臉,“是誰前兒白日裡和母親說必會用功學業?嗯?”被阿葦稱作大兄的少年笑眯眯地說,“無事,阿葦自去玩耍,為兄這回卻是算錯了,書沒背好,怕不僅五個板子。”再加五個差不多。
被幼弟眼淚汪汪地盯著看,少年也一派悠然,襯著春光,要把院子裡的花樹比下去。
“阿葦,阿葦知錯……大兄彆跟阿爺說……板子怕人……”阿葦紅了眼圈,磨磨蹭蹭地往兄長身邊靠,“彆告訴阿爺……”
少年歎口氣,摸摸弟弟的腦袋,蹲下身拉著阿葦的手認真道“阿葦想去玩耍,不是壞事,可因貪玩便忘了分內之事,這便是錯了。”
“阿葦,阿葦知錯了。”幼弟眼巴巴地望著他,好像小動物一樣黑黝黝濕漉漉的眼睛一眨不眨,“大兄彆告訴阿爺。”
少年失笑,卻故意板起臉,“那我不告訴父親,阿葦要怎麼做?”
小弟立刻機靈地說“我這就去書房。”他依依不舍地把紙鳶往兄長手上放,“大兄明天帶我去放紙鳶吧……”
“那你得先過了今晚阿爺的考校……”
將幼弟送至書房,少年掩上房門稍站了站,聽到書聲漸起方才滿意地點點頭,就著這一派春光踩著木屐施施然朝廊上走。
“大郎。”迎麵撞上個淄帽青衣的少年仆役,紮手束腳行禮說“主母請大郎去。”
他整整衣服,披風怎麼也理不好,索性脫了交到仆役手上,“吾這就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