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陸大人請唐風年吃飯,親自試探唐風年的口風。
“唐賢弟,對於未來女婿,你有何要求?”
“你家有閨女,我家多犬子,你意下如何?”
唐風年一聽這話,心裡掀起驚濤駭浪,暗忖:陸大人的兒子?
幾年前,在成都府時,他與陸家長子陸途打過交道。
當時,陸途作為錦衣衛的小頭頭,去成都府抓貪官汙吏,並且抄家,辦事確實雷厲風行,能力不差。
但是,當時唐風年請陸途吃飯,陸途卻公然誇讚蜀地女子容貌美、性子辣、肌膚光滑如錦緞,還大言不慚地打聽哪處風月場所最佳……
那時候,成都府的風月場所都被唐風年一窩端了,一個也沒有。
反正,唐風年對陸途的評價一般,絕對不會選這種風流紈絝做女婿。
如果隻有這種人可以選,他寧肯讓閨女終身不嫁,反正自家又不是養不起。
所以,此時此刻,唐風年斟酌片刻,婉拒:“陸兄,實不相瞞,家女已經定親。不過,因為一些忌諱,所以暫時不能聲張。”
“幾位陸公子都才貌雙全,肯定有月老為他們量身定製的好姻緣。”
陸大人一聽,心中失望,似笑非笑,直接問:“唐賢弟,你家長女定給誰家了?”
他不介意搶一次。
這種霸氣、肆無忌憚和乖張,恰好與錦衣衛平時的行事作風如出一轍。
他掌管錦衣衛已有十幾年,說不清究竟是他像錦衣衛,還是錦衣衛像他?
唐風年猶豫,察言觀色,敏銳地察覺出,陸大人有點來者不善。
如果他直接說出李家的李居逸,恐怕給李家招惹麻煩,畢竟李修結束丁憂之後,還在千方百計謀官,進展不太順利。如果陸大人不懷好意,再從中作梗,無異於給李修的謀官之路雪上加霜。
唐風年不願連累李修,於是客客氣氣地抱拳施禮,和煦地微笑,誠懇地說:“陸兄,請見諒。”
“這親事是由我全家商量出來的,為了確保順利,所以不能向外聲張。”
“唐某雖然為官,但一回到家,就免不了懼內。以前在成都府那邊,男子懼內,就被戲稱為粑耳朵。”
他為了保密,真是豁出去了,甚至不惜出賣自己的麵子,自稱懼內。
要知道,在酒桌上,在彆人口中,懼內可是妥妥的大笑話。
此時此刻,陸大人端著酒杯,盯著唐風年,眼神炯炯,琢磨唐風年說這話的意圖。
是真話,還是謊話?是不是故意搪塞?
思來想去,他決定姑且相信唐風年,畢竟懼內不是什麼好名聲,世間沒有男子不愛麵子,特彆是當官的,麵子和官威屬於並駕齊驅,缺一不可。
不過,他並不打算善罷甘休。唐風年不肯老實交代,不代表他沒有彆的途徑去獲知秘密。
畢竟,他手裡有神通廣大的錦衣衛。
這場飯局,唐風年吃得小心謹慎,食之無味。
告辭離開之後,他長舒一口氣,但心裡依然沒有完全放心。
因為陸大人表現出來的“侵略”、“霸道”和“誌在必得”傾向,令他很不舒服。
在唐風年的潛意識裡,自家閨女的親事必須由自家做主,最後由乖寶自己定奪,輪不到外人來施壓,或者來搶,來巧取豪奪。
他忽然很慶幸,幸好自己如今做到三正品高官,擁有權勢,自己可以保護閨女,不至於像多年前那樣,因為小衙內覬覦趙宣宣而擔驚受怕。
當年,麵對小衙內的囂張跋扈和登徒子行徑,趙宣宣隻能故意扮醜,畫醜眉毛,畫媒婆痣,畫麻子,畫那種像喝了鮮血一樣的大紅唇,儘量躲著那個瘟神。
當時,唐風年就暗暗發誓,自己必須做到有權有勢,當上比縣太爺更大的官兒,要保護全家人,不能讓彆人欺負自家人。
如今,他做到了,但似乎還不夠,因為放眼京城,有些人比他更有權有勢,比如他今天煩惱的來源——錦衣衛指揮使陸大人。
他懷著沉重的心思,眉頭難以舒展,回到大理寺官衙。
石師爺看出他有煩惱,於是關心地詢問:“風年,何事苦惱?”
唐風年避開外人,把陸大人和自己的談話告訴石師爺。
石師爺暫時驚訝得說不出話來,眼睛往外瞪,過了一會兒,他才想通,說:“乖寶是掌上明珠,出類拔萃,彆人生出覬覦之心,再正常不過。”
“除非名花有主,否則門檻注定要被媒人踏破。”
“當初,宣宣也經曆過類似的事情。”
“乖寶至少比宣宣更幸運,以你目前的權勢地位,隻要自己不作死,不送出把柄,官位穩穩的,就不用懼怕陸大人。”
不愧是師徒倆,想到了一塊兒。
唐風年點點頭,儘量讓自己鎮定下來,免得自亂陣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