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寶想一想,收斂笑容,答道:“確實如此。”
史書和世道一樣,重點都是男子的所作所為。
對乖寶而言,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自己不能通過考科舉去做官。
之所以不能,僅僅因為她是女子。
不過,這種心裡話,她不敢隨便說出來。
以前,她對娘親、爹爹、爺爺奶奶和李居逸說過。
此時此刻,麵對福馨公主,她三思而後行,最終選擇把這話裝進心內的城府裡。
福馨公主不像乖寶這樣小心謹慎,她驕傲地說:“太監弄權,是朝廷的恥辱。”
“我不信,我難道比不上那些太監?”
乖寶這次沒對她豎大拇指,反而選擇沉默,若有所思,暗忖:公主這話沒說錯,但好像容易得罪人。弄權的太監,曆朝曆代都有,甚至今時今日也有。而且,公主如果顯露出野心,恐怕不隻是得罪太監,還會得罪文武百官。史書上,那些官員最喜歡用“牝雞司晨”四個字,來罵乾政的女子。女子一旦乾政,仿佛就是在挖他們的祖墳,反對的聲音堪比山呼海嘯。
幸好福馨公主沒在這個話題上繼續聊下去。
騎一會兒馬,她就累了,回她的豪華馬車上休息去了。
乖寶顯然沒那麼嬌氣,不知疲倦,繼續練習自己的騎術。
同時,她忍不住想念妹妹、娘親、爹爹和祖母。
向前趕路,離老家越來越近,也意味著她距離京城的家越來越遠。
她暗忖:按照日子,今天是休沐。李居逸三兄弟肯定又去我家玩了,爹爹會不會帶妹妹和他們去城外騎馬?妹妹肯定玩得很開心,大概等夜裡睡覺時,才會想我……
一想起巧寶,她就忍不住翹起嘴角,心裡軟乎乎的。
在她眼裡,妹妹隻貪玩,無憂無慮,不會像她這樣,想這麼多事兒。妹妹從來沒說要考科舉,也沒說要做官。
她的遺憾,妹妹沒有。
對此,乖寶為巧寶感到高興,因為她深有體會,那些遺憾的滋味一點也不好受。
站在保護妹妹的立場,她覺得,巧寶很幸運,不用吃這個苦頭。
——
京城。
巧寶沒去騎馬,而是在練武場裡拿著木劍比武。
她比李居樂和李居康小,但絲毫不膽小。
李居樂怕傷到她,反而被打得連連後退。
巧寶比武時,有一股子狠勁。
趙宣宣站在不遠處圍觀,眉開眼笑,覺得小閨女像一隻小老虎,奶凶奶凶的。
書房裡,唐風年和李居逸麵對麵坐著,一人執黑子,另一人執白子,在棋盤上對弈。
一邊下棋,一邊聊天。
李居逸屬於比較健談的人,主動問:“唐叔,念書除了做官,還有什麼目的?”
由於明年的科舉考試因國喪而取消,他最近看書的動力明顯不足,常常看著看著就走神,很難專心致誌。
唐風年露出和煦的微笑,抬起眼皮子,與李居逸對視一眼,然後繼續盯著棋盤,一心兩用,答道:“通過念書獲得權勢,保護家人。”
這就是他當初念書、考科舉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