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趙宣宣和王玉娥拿鑰匙去外院,打開房門,去馬師爺和馬夫人住過的屋子環視一圈,確定沒啥太值錢的東西。
然後,王玉娥吩咐女幫工收拾那些東西,妥善打包。
女幫工納悶,說:“馬夫人上次說她還要回來住,如今變卦了嗎?”
王玉娥有所隱瞞,微笑道:“回到老家,就覺得老家好,舍不得背井離鄉。”
“他們打算在老家給長輩守孝。”
幫工笑著感歎:“太孝順了。”
趙宣宣笑而不語。
——
年後,馬師爺收到唐風年的回信,迫不及待地拆開看。
臉上的笑容逐漸變少,陷入兩難的境地。
馬夫人好奇地問:“唐大人說啥了?還捎來幾大包東西,是啥?是不是給我治病的藥?”
馬師爺心裡壓著大石頭,失望地說:“勸我去官府坦白。”
說話間,他把信紙放桌上,然後查看那幾大包東西。
看來看去,都是他們當初留在唐府的舊物。
除此之外,唐風年還送給他二十兩銀子。
銀子捧在手裡,沉甸甸,馬師爺的心事也沉甸甸。
他是個聰明人,以前彆人給他起外號,叫他“馬心眼子”,說他心眼子格外多。
此時此刻,他迅速意識到,唐風年不要他了,他失去幕僚的飯碗,失去展示聰明才智的最佳舞台。
他心裡格外難受,站著發呆。馬夫人大著嗓門喊他,他卻沒聽見。
馬夫人立馬吩咐珍珍,讓小女兒把桌上的信拿給她看。
看完之後,她怨聲不斷:“都怪那個小畜生。”
“孩子爹,如果你不去報官抓那個畜生,咱們就不能回唐府去,是不是?”
馬師爺回過神來,歎氣,心如死灰,回答:“對。”
馬夫人快要急死了,捶床,說:“既然如此,那你快點去報官啊!”
馬師爺背對著她,抬頭盯著房梁,冷靜地道:“即使報官,也回不去了。”
“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他作為一個聰明人,不喜歡糾纏不休。
他立馬去書房,給唐風年寫回信,在信中祝唐風年前程似錦,還說自己永遠心存感激,以後安心留在家鄉,不去京城了。
寫下最後一個字時,他拿毛筆的手使勁顫抖。
那個字因此變得歪歪扭扭。
——
半個月之後,唐風年收到回信,心中豁然開朗,如同清風吹散陰霾。
他特意把這封信拿給趙宣宣看,讓她放心。
趙宣宣如釋重負,微笑道:“這樣一來,彼此都好。”
“以後,把馬師爺當成外地故友即可,每年托付青給他送封信,給小珍珍送份禮物,不至於太絕情絕義。”
唐風年的笑容加深,讚同這個辦法。
趙宣宣又說:“不過,他的信裡沒提到報案之事……”
唐風年說:“我猜測,他還是不願意報案,估計是為了家族名譽。”
“為了保險起見,應該還會儘快在族譜上把馬千裡除名,斷絕父子關係。”
趙宣宣把手上的信重新折好,輕鬆隨意地說:“隨便他,反正不關咱們的事。”
“有些人啊,把家族名聲看得比命更重,搞不懂。道不同,不相為謀。”
唐風年注視她的側臉,笑問:“你覺得不重要嗎?”
趙宣宣爽快道:“誰家沒有醜事啊?藏著掖著,活受罪。”
“如果受不了彆人的議論,大不了搬家,搬得遠遠的。”
“比如當初郭家從嶽縣搬到京城,耳根清淨,又不耽誤發財,就很明智。”
當初,郭家的醜聞比馬家醜聞更嚴重,但他們沒有藏著掖著,而是千方百計打贏官司,懲罰惡人,救出閨女,然後果斷搬家。如今的郭家,比當初的郭家更加富貴。
唐風年溢出笑聲,喜歡她的豁達,同時也被她傳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