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居逸爽快地說:“查一查馮師爺的底細,找個理由,把他換掉,不算什麼大事。”
乖寶接話:“最好是讓眾人心服口服的理由,不急,慢慢查。”
“這種對女子懷有偏見的人,肯定不是啥好人。”
王玉娥撫摸乖寶的後背,無聲地安慰,暗忖:幸好居逸跟乖寶是一條心。
——
沐浴更衣之後,乖寶跟李居逸探討何憨憨的案子該如何判。
李居逸說:“何憨憨殺妻,這事本身不僅違法,而且還違背公序良俗。”
“如果輕判,必定造成惡劣的後續影響,恐怕引起其他人模仿作案。”
乖寶卻有不同的看法,說:“我與仵作探討過細節,他說死者桂芳的後腦致命傷隻有一次撞擊,絕非反複毆打。”
“再結合何憨憨的供詞,他應該沒有撒謊,並非蓄意謀殺。”
“再加上泉水村其他人的證詞,如果輕判,其他人基本上都心服口服。”
“如果重判,雖然殺雞儆猴,但並非公平公正。”
“反過來想想,如果何憨憨不是男子,而是女子,你是否還會重判這樣一個天天被枕邊人欺負的可憐人?”
李居逸若有所思,手指敲擊書案,暫時無法下結論。
對他而言,這案子本身不複雜。畢竟,誰是凶手,行凶手法,作案動機,都十分明確。
後續影響才是真正棘手的難題,他不敢隨意忽視。
而且,他並非對乖寶言聽計從,他自己的腦子是獨立的。
乖寶並不催促他,也不囉嗦,低頭翻看案卷。
最終,李居逸決定輕判何憨憨。
但是,他在本案判詞的書寫上,格外謹慎。逐字逐句,反複推敲,目的就是讓外人心服口服。
畢竟這是他做縣令之後,公開審理的第一個案子。
乖寶幫忙檢查判詞,提出修改意見。
在燈火通明的書房裡,兩人有商有量,直到深夜。
天上的星星眨眨眼,仿佛一邊偷看,一邊不好意思。
屋簷下的燈籠在夜風中玩蕩秋千的遊戲,十分歡快。
趙東陽的呼嚕聲時而響起,時而又暫停。
野貓在牆頭發出叫聲,透著詭譎。
大牢裡,何憨憨正躺在稻草席上瑟瑟發抖,眼淚鼻涕源源不斷地流。
他在心裡求菩薩保佑,求神仙保佑,讓妻子桂芳活過來。
同時,他的嘴巴嘀嘀咕咕,自言自語:不要砍頭,不要砍頭,我不是壞蛋,不是……
與此同時,被分開關押的馬千裡和胡大漢迥然不同。
胡大漢假扮和尚似乎上癮了,深夜還在打坐。
馬千裡手裡拿塊碎石子,在牆壁上寫寫畫畫。
他睡不著覺,並非因為做噩夢,而是因為想喝酒吃肉,肚子太餓。
獄卒提供的剩飯剩菜,他根本看不上,寧肯餓著,也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