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不早了。
夜幕緩緩降臨。
白天有太陽溫暖人間,到了夜裡,秋風顯得格外寒涼。
有些商人連夜跑去官府補稅,格外積極。
因為那張新告示上還寫著一句話,主動補交就不處罰,否則不僅罰款,還要公告天下。
如果不主動,裡子和麵子都要受損。
聰明人當然選擇聰明的做法。
李居逸和乖寶沒有為難他們,勤快地為他們登記補稅名字和數額,還有住址。
李居逸順便從這些人嘴裡問出馮師爺的更多罪證。
那些人在供詞上簽字畫押,雖然穿金戴銀,卻不敢囂張。畢竟,他們隻有錢,卻沒有官府的權勢。
官府的權勢如同打雷閃電,能劈死人,誰不怕啊?
此時此刻,馮師爺正在牢房裡哭泣,還在喊冤,完全不知道外麵已經變天。
——
深夜,李居逸終於得空,與乖寶商量前任呂縣令的事。
李居逸說:“我沒資格審問他當官時的罪過,要不要上書刑部,或者錦衣衛?”
乖寶沒急著表態,有些顧慮。
過了片刻,她輕聲說:“如果是大罪過,就給錦衣衛的歐陽三叔寫一份密信,不聲張,由他處置。”
“如果是小過錯,就算了,睜隻眼閉隻眼,如何?畢竟呂縣令是個很老很老的人了,在本地的口碑還不錯,不算大奸大惡。”
李居逸露出微笑,伸出手,輕輕捏乖寶的臉頰,說:“清圓,咱們心有靈犀,我也是這樣想的。”
乖寶如釋重負,鬆一口氣,湊到他耳邊,說悄悄話:“咱家與呂縣令一家有些恩恩怨怨,為了避免翻出那些陳芝麻爛穀子,最好不打交道比較好。”
聽她這麼一說,李居逸反而被勾起好奇心,追問:“是什麼恩恩怨怨?”
乖寶一本正經地說:“說來話長,要從我出生之前說起。”
李居逸忍不住“噗嗤”一笑。
乖寶用眼神警告他一下,然後自己也忍不住眉開眼笑,說:“先說恩吧,呂縣令在我爹爹發跡之前,就賞識我爹爹的才華。”
“還因此赦免過我家佃戶的鬨事之罪。”
“這些是我聽娘親和爺爺奶奶說的。”
“至於怨,可就太多了。”
她歎一歎氣,說出小衙內呂新詞造的孽。
那長長一串罪孽啊,即使她儘量長話短說,依然讓聽的人感到震撼。
李居逸點評:“敗家子、色中餓鬼、無恥至極、禽獸不如……”
乖寶點頭讚同,掩嘴打哈欠,笑道:“早點睡吧,去夢裡打壞蛋。”
躺進香軟的被窩之後,李居逸親昵地摟著她,問:“你天天在夢裡打哪個壞蛋?”
乖寶閉住眼眸,無法抵抗瞌睡蟲的侵擾,輕聲說:“夢裡出現次數最多的壞蛋是太後,還打過各種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