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糧師爺不僅要擅長算賬,還要熟悉朝廷在賦稅方麵的律法。
在乖寶和李居逸的設想中,擂台賽不僅要比一比打算盤的熟練程度,還要進行賦稅律法搶答。
乖寶眉開眼笑,一邊負責出題,一邊充滿期待,說:“居逸,比算盤就像比武,看誰出招更快。”
“搶答律法問題時,就是比‘文’,看誰學識最多。”
“所以這個擂台是文武雙全者的對決!”
李居逸翻開乖寶寫的那些題目,笑道:“幸好擂台賽的日期定在半個月之後,讓他們有時間準備,否則要大眼瞪小眼,誰也答不出這些難題。”
乖寶辯解:“有難的,也有容易的。先易後難,才能選出最合適的新師爺。”
“以前,我爹爹就特彆重視幕僚。”
“幕僚能讓官僚如虎添翼。”
她暗忖:隻要幕僚厲害,傻子也能當官。以此類推,幕僚厲害,導致官場厲害。隻要官場厲害,那麼三歲小孩也能當皇帝,甚至還有那種天天煉丹,不上早朝的皇帝。
李居逸點頭認可。
他放下題目冊,站起來整理衣衫,說:“我再去審一審馬千裡。”
“他上輩子肯定是個蚌殼精。”
乖寶抓著毛筆,輕輕歎氣,搖頭,說:“等外地官府回信函之後,咱們估計要把馬千裡和胡大漢的連環案移交到京城刑部去。”
“畢竟涉案的地方太多,案子的數量也多,如果各地分開審判,估計要判幾十次死罪。”
李居逸並不糾結,輕快地說:“我儘量讓本地滅門案的證據更充分,即可。”
“這案子不歸我審,我反而更輕鬆。”
“最好是一次性移交給刑部,免得以後刑部再找我要證據。相隔遙遠,扯皮麻煩。”
說完,他往大牢走去,腳步輕快,大步流星。
乖寶也不糾結,繼續動筆出題目,樂在其中。
——
鬥轉星移,日夜交替,日複一日。
隨著秋風越來越冷,外地官府的信函上插著雞毛,一封接一封,以十萬火急的速度,被官差送到嶽縣衙門。
有幾個外地官府甚至特意派使者過來談判。
李居逸在那些信函中見識到不同的態度。
有些外地官府感激李居逸幫忙破案,希望李居逸把罪犯轉交給他們用一用。
還有些外地官府在信函中堅決否認馬千裡和胡大漢是當地慘案的真凶,要求李居逸不要瞎說,不要造謠,不要節外生枝。因為他們早就通過嚴刑拷打,讓彆人認罪,並且拉去菜市場砍頭了。如果李居逸調查的情況屬實,豈不是證實他們抓錯了罪犯,並且用假證據誣陷無辜?
那些抓錯罪犯的官員不僅沒麵子,而且還要麵臨被朝廷處罰的危機。所以,他們一看李居逸在信上提供的證詞和線索,就特彆惱火,惱羞成怒,氣得跳腳,嫌李居逸太多事,甚至覺得這根本不是幫忙,而是要害死他們。
與之相反,那些尚未結案的官府暗暗鬆一口氣,至少沒有冤枉無辜。而且,如今真凶找到了,案子終於偵破,不再是懸案,不僅能給百姓一個交代,而且還能變成政績。
所以,有些外地官員派使者過來,客客氣氣地找李居逸商量,希望李居逸賣個人情,把兩個殺人犯借給他們用幾天,去當地遊街示眾。
而且,還有個更重要的要求,他們希望李居逸不要獨吞功勞,最好是在上交刑部的公函中添上“多地官府聯合抓捕罪犯”幾個字。
為了平分功勞,那些使者甚至明確表示:“李大人想要什麼報酬,我家大人都願意給。”
“金銀財寶,名人字畫,條件隨便李大人開。”
“事關重大,不僅是政績和麵子的問題,還關係到將來升官的問題。”
“希望李縣令大人有大量,成人之美,雪中送炭,錦上添花。”
“我家老爺一定銘記李大人的大恩大德,將來一定投桃報李。”
“滴水之恩,湧泉相報。”
……
麵對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情況,李居逸和乖寶仿佛被卷進水流的漩渦中,麵臨身不由己的處境。
這水流顯然不是什麼乾淨的清水,而是官場的汙水,黑乎乎,甚至散發惡臭,臭得能讓人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