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這冰火兩重天的情況,李居逸和乖寶彼此信任,一起商量。
乖寶說:“把嫌犯交給其他官府,去遊街示眾,絕對不行。”
“萬一嫌犯半路逃跑,或者被意外打死,我們如何向刑部交差?”
李居逸讚同,眼神明澈,說:“胡大漢和馬千裡不是普通罪犯,不容許意外情況發生。”
“那些同僚派人來討價還價,想要從我這裡買一些政績,但此事一旦敗露,雞飛蛋打,我就要背黑鍋。”
乖寶接話:“對,我們又不傻,憑什麼背黑鍋?”
“不過,那些官員眼紅咱們的功勞,如果我們非要鶴立雞群,獨攬功勞,恐怕一下子得罪一大群官僚,後患無窮。”
“與其結仇,不如送點順水人情。”
李居逸用右手旋轉茶盞,心裡多多少少有些不舒服。
自己這一方人馬費時費力抓住危險的殺人犯,彆人卻跑來搶功勞。自己非但不能生氣,還要主動滿足那些貪婪的同僚?
這是做官?還是做受氣包?
乖寶伸出手,握住他的手。
她的手小小的,圓圓的,手心紅潤,手背白皙,豐盈且靈巧。
李居逸的手比較修長,瘦削。
乖寶講個故事給他聽,講唐風年以前在田州抓土匪,土匪逃到山上去了,抓捕難度太大,於是求助廣西指揮使衛大人。
“衛大人帶兵來幫忙,但人算不如天算。我爹爹和官差抓住六個土匪,衛大人的兩千兵隻抓住兩個土匪。”
“衛大人就直接在酒桌上說些陰陽怪氣的話,很不爽。”
“後來,我爹爹向他承諾,把大部分功勞讓給他,他便高興了。”
“再後來,我爹爹再找他幫忙,他就特彆爽快。”
李居逸與乖寶十指相扣,忍不住笑出聲,帶著戲謔的意味,說:“這官場怎麼像孩童玩耍一樣?”
“搶功勞就像孩子搶糖一樣。”
“以前,我娘親總說:你口袋裡的糖那麼多,要分給彆人吃,不要吃獨食。”
“可是,孩子的糖是大人給的,吃完又有,咱們的功勞卻是自己辛苦掙來的,哪能像分糖那樣隨便?”
他回想這段日子的大事小事。
比如為了抓逃犯,官差數次挨家挨戶排查;比如王玉娥在抓馬千裡時,右手被刀割傷;比如官差追捕胡大漢時,撞翻糞桶,搞得臭烘烘;比如為了甕中捉鱉,看守城門的官差日以繼夜,夜以繼日,不敢放鬆警惕……
李居逸不單單是不甘心那些外地官員搶自己的功勞,更是為王玉娥和那些辛辛苦苦的官差打抱不平。
相比分功勞這種人情世故,他更喜歡公平公正的情況。
乖寶理解他的心情,沒再囉裡囉嗦地勸說,而是讓他自己慢慢醞釀,慢慢想明白。
有時候,心思就像酒發酵一樣。隨著時間推移,會自然而然產生變化,不需要彆人喋喋不休地催促。
過了一會兒,他果然妥協,說:“囚犯不能隨便借給他們去炫耀,但在公函中寫上多地官府互幫互助,互通消息,合力抓捕罪犯……倒是可以。”
“以後,咱們回京城的時候,免不了要從外地官府的地盤路過,確實不能得罪他們。”
“怕他們記仇。”
乖寶抿嘴微笑,不說二話,直接對他豎起大拇指。
兩人相視一笑,不再猶豫、糾結。
李居逸當即提起毛筆,寫親筆信,準備一個一個回複那些想要分一杯羹的外地官員。
乖寶逐字逐句,幫他檢查。
她暗忖:這些想要功勞的官僚還不算太壞!至於那些抓錯罪犯,還不肯悔改,非要一條道走到黑的外地官府,隻能自求多福了。等胡大漢的供詞和各種證據一並送去刑部,真相大白天下,那些妄圖混淆黑白的官員必將被扒掉遮羞布。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