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宵禁森嚴的京城,要想去外麵找個人,絕非打著燈籠、喊幾嗓子那麼簡單。
失蹤的人究竟哪去了?
如果關在大牢裡,一般的人連探監的權力都沒有,如何找得到大牢裡的人?
比如上次趙東陽被抓去詔獄關黑屋,當時唐風年和歐陽凱聯手救他,尚且吃力。如今唐風年如同落地的鳳凰不如雞,要想救石師爺,更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石夫人又問:“能不能去找霍大人?”
霍飛是中城兵馬司的頭頭,需要負責中城區域的日夜巡邏。在巡邏時,找幾個人,恰好方便。
不過,霍飛的官位也有被唐風年連累的風險。在這個節骨眼上,雙方不能走太近。而且兵馬司負責街上巡邏,無法巡到大牢裡去。
於是,唐風年慎重地搖頭。
忽然,趙宣宣說:“能不能請福馨公主幫忙?”
公主相當於捧個金飯碗,隻要不乾造反的事,公主之位就穩穩當當,不至於像官員那樣競爭激烈,隨時可能失去烏紗帽。
唐風年想一想,點頭。
趙宣宣鬆一口氣,立馬走到書案旁,拿起毛筆,一邊蘸墨汁,一邊說:“趁著現在還不太晚,公主還沒睡下,咱們快點派人送信過去。”
這封信,由她親自來寫。
由於太緊張,握筆太緊,導致她的手有點發抖。
晨晨連忙跑過去,幫忙磨墨。
她暗忖:公主是個好人,又和乖寶處得像姐妹一樣,肯定會幫忙。早點送信去,公主今晚就能幫忙找人。如果送信遲了,就要拖到明天早上去。
一個晚上,對失蹤的人而言,可能意味著生和死的距離。
晨晨太擔心石師爺,甚至呼吸都變得困難。
趙宣宣在巨大的壓力下,絲毫不敢怠慢,手中的毛筆越寫越快,額頭和鼻尖悄悄冒出汗珠。
唐風年走到她旁邊,看她寫的內容,幫忙檢查一遍。
趙宣宣覺得自己寫得差不多了,轉頭看向唐風年,問:“還要補充什麼嗎?”
唐風年眼眸越來越冷靜,說:“再添一句,重點是刑部大牢。”
趙宣宣沒有囉嗦地詢問為什麼,而是立馬動筆寫下那句話,然後把毛筆擱下,又隨手拿起旁邊一本薄薄的書,使勁對著信扇風,指望墨跡快點變乾。
如果字上的墨汁濕漉漉的,等會兒把信紙一折疊,這個字上的墨汁跑到另一個字旁邊去,整封信就變成鬼畫符,看信的人恐怕要連蒙帶猜,猜半天。
石夫人和晨晨也幫忙扇風,心裡急死了。
覺得差不多時,趙宣宣用手指試探地擦一下最後寫的那個字,手指並未因此弄臟。確定墨跡乾透之後,趙宣宣迅速把信折疊,裝進信封。
信封上的名字早就寫好了。
唐風年在旁邊提醒:“派白捕頭去送信。”
他們拿著信,風風火火地跑到外院時,恰好肖白帶著旺財回來。
肖白氣喘籲籲,著急地問:“我嶽父回來沒?”
麵對彆人的搖頭,他十分失望,正打算再次走進外麵的牛毛細雨裡,忽然白捕頭從後麵追上他,說:“肖白,你回來得正好,咱們一起去福馨公主府。”
“旺財有沒有用狗鼻子嗅到什麼線索?”
他們大步流星,長話短說。
肖白眼睛一紅,在黑暗中落淚,手裡的燈籠在雨中顯得格外朦朧。
他無可奈何地說:“都怪這雨,把氣味都衝刷乾淨了,旺財根本找不到。”
“我帶他出去找,他繞一圈,又回到家裡。”
白捕頭歎氣,抬起手,拍拍他的肩膀。
這時,有巡邏的官兵在不遠處大喊:“站住!你們是誰?報上名來!”
語氣十分嚴厲。
京城的宵禁絕非鬨著玩,甚至比貓抓耗子更賣力。
肖白連忙亮出錦衣衛的身份,又扯個謊,說自己在執行任務。
巡邏的官兵仔細檢查他的令牌,打量他們的臉,又進行搜身,確定他們沒有攜帶危險武器,不像刺客,才終於放行。
在這個搜身的過程中,旺財一直在旁邊搖尾巴,吐舌頭,狗眼收斂凶氣,絲毫沒有汪汪叫,努力表現出友好,生怕自己拖後腿。
畢竟,巡邏的官兵腰間佩戴刀劍,又在人數上有壓倒性的優勢。
旺財作為狗,也要遵守“識時務者為俊傑”的規矩,審時度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