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寶回到嶽縣時,得知表姐和表姐夫喜得貴子,而自己卻錯過小娃娃的洗三宴,心裡五味雜陳。
忙完公事,一回到家,他就翻箱倒櫃,想給小娃娃挑一件與眾不同的禮物。
王俏兒難得跟兒子分彆好幾天,心裡想念,此時一直站旁邊看著他,看不膩,舍不得走,順便說洗三宴的熱鬨。
“立哥兒喜歡玩水,把他往水裡一放,就咧嘴笑。”
“長得像乖寶,但有時候又像居逸。”
七寶接話:“他會變臉嗎?怎麼一會兒一個樣?”
王俏兒笑道:“小孩兒都這樣,一會兒像爹,一會兒像娘。”
七寶終於挑中一塊玉佩,讓王俏兒幫忙係上七色絲絛。
王俏兒打量玉佩,說:“好兒子,今天這麼大方?”
七寶盯著玉佩看,笑道:“恨不得給他摘星星,剛才我抱他,他一點也不認生,可好玩了。”
王俏兒抿嘴笑,把係上七色絲絛的玉佩交到七寶手裡。
七寶馬不停蹄,跑去官府後院,送上玉佩,順便陪立哥兒玩耍。
立哥兒舉著兩隻小拳頭睡覺時,他也守在搖籃旁,忒稀罕。
乖寶好奇地問:“常縣那邊怎麼樣?百姓安居樂業嗎?比嶽縣更富裕嗎?”
七寶搖頭,怕吵醒小娃娃,於是小聲說:“跟咱們這兒差不多,富人在門口擺石獅子,窮人住茅草屋。”
乖寶想一想,說:“看來,咱們不能坐井觀天,必須想辦法變得比外地更富裕。”
七寶咧嘴笑,暗忖:乖寶姐有大誌氣,我自愧不如。
有的人考慮一縣、一府、一國或者全天下,而有的人隻考慮一個小家,或者乾脆隻考慮自己的今天,卻不考慮明天、後天……
七寶悄悄牽住立哥兒的小拳頭,感受小拳頭的柔軟和溫熱,有與眾不同的感覺。
——
李居逸擇日不如撞日,眼看證據和諒解書都齊全了,當天就對周叔進行不公開審判。
在場的人除了李居逸、七寶、方哥兒、周叔以外,還有李居逸認為嘴巴比較嚴的兩個師爺。除此之外,沒有外人。
乖寶本來想去旁聽,但奈何身體不適,行動不便,隻能靠床上看書,順便等消息。
本來,李居逸還邀請韋春喜做證人,但韋春喜以做生意、沒空為借口,不願去。
但她在搞烤鴨時,偏偏又魂不守舍,老是琢磨官府裡在搞什麼名堂?明天秋桂和夏桑乾的醜事會不會傳得滿城風雨?
她一邊切蔥花、辣椒,一邊眼淚汪汪,自言自語:“憑什麼女的偷人就是醜事?如果不是因為丈夫不中用,夏桑和秋桂何必冒險去偷人?”
“下輩子夏桑、秋桂和我,三姐妹投胎轉世,都做男的試試。”
“投胎好,就好一輩子。投胎不好,就苦一輩子。”
……
等王猛起床伸懶腰時,發現韋春喜兩隻眼睛哭成水蜜桃。
王猛困惑,問:“又哭啥?是不是想閨女了?”
他將心比心,所以這麼問。剛才睡覺做夢,恰好夢到妞妞。
韋春喜吸一下鼻子,陰陽怪氣地說:“閨女算白生了,她在京城當官夫人,享福,多少年沒回來了!她又不想我們。”
王猛拿著大碗去盛冷飯,用茶水泡飯,吃剩菜吃得使勁,笑道:“不怪妞妞,路那麼遠。”
“你看宣宣和風年,不也好多年沒回老家來?”
韋春喜說:“我剛才在想我兩個妹妹,但願他們下輩子投胎做男人。”
王猛悄悄撇嘴,不以為然。在他看來,韋夏桑和韋秋桂都是自作自受。
韋春喜又說:“不曉得居逸會怎麼判案?聽說有不少賠償,希望居逸看在一家子親戚的麵子上,把賠償的銀子給咱家方哥兒多分一些,給劉老頭少分一些。”
王猛狼吞虎咽,嘴裡塞滿飯,含糊地接話:“你想得美!”
韋春喜堅信自己的想法沒錯,而且哭累了,又要乾活,沒力氣吵架,所以乾脆翻個白眼,不搭理王猛了。
王猛也有自己的小算盤,暗忖:方哥兒這次得一大筆賠償,是好事。他早點成家立業,就不用跟咱們擠一起住。
鋪子後麵的臥房太小,他早就覺得太擁擠。有時候他想做點夫妻之事,還要提心吊膽,生怕被孩子們撞見。
此時,夫妻倆坐一起,各打各的小算盤。
——
李居逸審完這個秘密案子時,已是傍晚。
他留方哥兒吃晚飯,然後迫不及待去抱搖籃裡的立哥兒,眼睛燦若星辰,順便對乖寶說一說審案的結果。
“給周叔判了個牢底坐穿,因為那幾份諒解書,免去他的死罪。”
“等案卷送去刑部和大理寺時,不知會不會被發回重審?我心裡有點沒底。”
“至於賠償,該給劉滿倉的那一份,明天再送去,今日太晚了。”
乖寶說:“嚴格來說,周叔還應該給呂家賠償。”
李居逸輕笑,說:“呂老爺在諒解書上寫明了,願意放棄賠償,換取此案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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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呂家而言,賠償是小事,麵子才是大事。”
乖寶思量片刻,露出小酒窩,笑道:“這樣也好,少分一份,方哥兒和劉滿倉就能多得一些賠償。”
“有些人需要臉麵,有些人更需要實實在在的銀子。”
“方哥兒高興嗎?”
李居逸搖頭,說:“他話少,但心思比較重。”
他有些同情方哥兒。
乖寶伸出手,捏一捏立哥兒的小胳膊小腿,輕輕歎氣,說:“方哥兒太懂事了,吃苦受累都不說出來。”
“跟洋洋表哥恰好相反。”
一想到那個跑去當和尚的王洋表哥,李居逸忍不住哂笑一聲,懶得評價。
吃晚飯時,李居逸陪乖寶在內室裡吃。因為乖寶最近要忌口,有些東西不能吃。
他們聽見王玉娥和趙東陽在堂屋那邊勸方哥兒多吃肉,聽得忍俊不禁。
堂屋裡熱熱鬨鬨。
王玉娥有分寸,沒當麵打聽方哥兒得多少賠償,而是詢問:“方哥兒想不想單獨開個藥堂,也收幾個徒弟幫忙乾活?”
方哥兒靦腆地搖頭,說:“我想繼續跟著李師父,有很多本事還沒學會。”
而且,他不想跟李大夫的藥堂搶生意。不過,他把這種話壓在心裡,沒說出來。
趙東陽侃侃而談:“這樣也好,做大夫這一行,最講究口碑。”
“越老越吃香,彆人看你是新大夫、新藥堂,反而不敢上門。”
方哥兒微笑一下,點頭讚同。
七寶打趣道:“方哥兒應該多留一些胡子,再把胡子塗得白花花,這樣就顯老,變成老大夫。”
逗得滿桌人都哈哈大笑。
方哥兒的心情也豁然開朗,如釋重負。
不過,等他一回到烤鴨鋪,韋春喜就問長問短,問賠償銀是怎麼分的?使他又背上無形的沉重的枷鎖。
方哥兒主動把那個裝賠償的匣子交給韋春喜,說:“大姨,交給你保管。”
韋春喜打開匣子,看第一眼,就十分驚喜,說:“這麼多?”
除了銀子,居然還有金子、玉和銀票。
她忍不住問:“那個劉老頭也分這麼多嗎?”
方哥兒喉結滾動兩下,壓抑內心的痛苦,說:“爺爺和我一樣,一半一半。”
韋春喜有些不樂意,嘀咕:“居逸居然不給你多分些?”
“彆人做縣太爺的親戚,天天占便宜,耀武揚威。咱們做縣太爺的親戚,反而吃虧。”
方哥兒低下頭,沒接這話,表情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