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楚月小心翼翼地站在病房門口,卻不敢進去,最靠裡的躺著的應該是林哲,支楚月看見了坐在他床旁邊的女士。
她一頭卷發燙得很漂亮,眉目帶著淡淡的愁看著穿上躺著的人。
那個女士的眉眼太熟悉了,每一次支楚月進入林哲房間,書桌上擺著的全家福裡麵的女士就是長成這副模樣。
隻是她現在又不太一樣,也許是被忽如其來的變故弄的。
她憔悴了很多,支楚月一顆心浮浮沉沉,終於在看見她的那一瞬間沉入冰湖中。
表麵平靜,內裡其實翻滾著的全是無奈遺憾與後怕。
支楚月呆呆地看了一會,忽然有人朝這間房間走來,支楚月一個轉身,背對著走來的西裝革履的中年人。
身後的人頓了頓,但很快抬起手打開門走了進去。
支楚月嚇了一跳,現在又鬆了一口氣,隻是這口氣鬆了一半,又被裡麵的人的談話勾得吊起來。
“什麼意思?什麼叫沒有證人,抓不到凶手,讓我們做好心理準備?”
“珍珍,你彆激動。小哲的傷情報告達不到輕傷,隻能找到人之後才能進行下一步了。”
房間裡傳來淒切的哭聲,如同浮在湖麵上的浮萍,痛苦像暴風雨落下來,擊得她要被沉沒。
支楚月的勇氣消失殆儘了,手僵在半空發抖著,明明是六月,南城步入高溫天氣,可是她全身上下滲著冷。
她低下頭手掌蓋著臉,不過半響,就在掌心暈出了一片潮濕的海。
鼓點般的聲音帶著悲切的節奏落在她的心上。
“那我們小哲怎麼辦?被打成這樣,凶手就逍遙法外嗎?”
“彆怕,珍珍。”
“你除了會說彆怕還會說什麼?!為什麼偏偏是我們兒子,為什麼啊?”
支楚月行屍走肉般回到病房,躺在床上,病房的燈打開了,一瞬間刺入她的眼睛,眼睛變得腫脹發酸,落下也是鹹酸的眼淚來。
支楚月微微偏了偏頭,淚落下臉龐鑽入發絲中。
她太痛了,後背痛,心也痛。
為什麼會這樣呢?
她隱隱約約猜到了。
當那群人凶神惡煞地重新出現在她的生活,她才恍然大悟,她所渴望的和平美好並沒有到來,撕開美滿的生活表麵,她發現裡麵是血淋淋的傷口。
原來她一直都沒有擺脫霸淩,隻是因為暫且遠離了,才讓她產生了一種永遠擺脫了的錯覺。
她能怎麼辦?支楚月咬著唇,強忍著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可是痛苦澎湃在心裡,哪怕在唇上咬出生鏽般的鮮血,也不可以疏解半分。
支有雲給支楚月辦了出院手續,支楚月沒有什麼氣力,也沒有精神吃飯,把自己鎖在房間裡,在她走神的間隙,窩在枕頭上的手機一直發出振動的聲音。
支楚月抬眼看了一眼,是一個完全陌生的電話號碼。
可是很神奇的是,她居然第一時間就能猜到聲音的主人——讓她陷入兩年噩夢的人。
“你好。”
“嗨,支楚月,我是蘇真真。”那頭含著嘲諷得意的聲音頓了頓,繼而笑起來,“怎麼樣,喜不喜歡我送你的禮物?”
支楚月臉色發青,握著手機的手微微發抖,她強忍著,牙齒從沒有打顫“你想怎麼樣?”
“支楚月,你過得挺好的嘛,有令人豔羨的愛情、友情,我絲毫想不起你以前是我的手下敗將呢,你說,你以前被我羞辱的時候,會敢想你會擁有現在的東西嗎?”
支楚月悶哼一聲,聲音冷下去,沒有半點起伏“所以呢?”
“支楚月,我對你夠好吧?沒讓你們兩個一起死。”
那頭輕輕笑起來,“我也不想要什麼,我就想要你,什麼都沒有,和以前一樣。”
“我要你離開周婉晴,離開林哲,噢,你還要離開這裡。”
她的聲音低下來,低得支楚月幾乎要聽不見了“我對你夠好吧,支楚月,隻要你做到了這些,我保證,我不會再動他半分。”
四周一片死寂。
支楚月抬頭看了看窗外的月亮,輕盈地鑽出雲層,她仰起頭就拉到了傷口,那看不見的傷口給她帶來一陣酸痛,爬上她的腦後,讓她的大腦都發麻起來。
她垂下眼眸,濃密的睫毛上沾滿了淚搖搖欲墜要落下來了。
“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