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熟悉的身影與氣場映入眼簾,幾乎是讓晉王臉色瞬間一變。
一股不受控製的威壓籠罩了他,讓他整個人僵硬石化。
他就那麼怔怔地望著對方,喉頭仿若被凍住,發不出一絲一毫的聲音。
而滿朝文武雖也覺著熟悉,可畢竟已接受了陛下駕崩的事實。
是以,眾人紛紛猜測此人是誰,為何會與簡郡王在一塊兒。
梁帝摘下鬥笠,露出了那張威嚴的臉。
所有人驚呆了。
“陛、陛下!”
第一個大叫出聲的是張渠風。
作為胡烈的心腹,也並不是所有秘密都了如指掌的。
譬如,他就真的以為陛下已經駕崩了。
那麼,此時此刻,出現在金鑾殿的男人又是誰?
總不能是陛下詐屍了吧?
還是消息有誤啊?
“陛、陛下?”
大司農也不可置信地開了口,“是您嗎?”
梁帝威嚴的目光掃過滿朝文武,與大司農對視了片刻,隨後移開目光。
大司農拱手,虔誠跪拜:“臣,恭迎陛下回朝!”
翰林院掌院學士與大司農交好,見狀也立即跪下:“恭迎陛下回朝!”
拜完,才偷摸著問大司農:“真是陛下?”
大司農:“不是也得是,總好過讓晉王登基。”
“你……”
掌院學士嘴角一抽。
大司農低聲道:“我總覺得事情有些蹊蹺,陛下的死,臨終的傳位遺言,甚至此前有關太子府對陛下的謀害,在我看來都充滿了疑點,孟閣老也是這麼說的。”
掌院學士又何嘗沒這般狐疑過?
隻是苦於沒有證據,無力反抗。
“慢著!”
張渠風忽然想到了什麼,在更多的文武百官跪拜梁帝之前,大步上前說道,“我聽聞太子府有位易容高手,陛下既已身故,此人說不定——”
“張渠風,你好大的膽子!”
大司農嗬斥。
張渠風心驚肉跳了一把,轉頭望向台階之上的晉王,希望晉王能出麵主持大局。
可他不知道的是,晉王早已僵在原地。
他設想過無數可能,唯獨沒料到父皇能活著出現在他麵前。
明明設下了重重埋伏,連隻蒼蠅也不可能飛進金鑾殿。
千算萬算,算漏了自己的親骨肉!
是這小子帶著陛下,利用身份之便暢通無阻地來到了金鑾殿。
這就是他的親兒子!
他費儘心思從皇陵保下的兒子!
為什麼?
為什麼連親兒子也要背叛他?!
他當了皇帝,他便是太子,將來能夠繼承大統。
這些,陸騏統統不動心嗎?
幫著太子府對他而言有何好處?
親爹犯了錯,作為兒子的他又能領多大功勞?
被猜忌尚且來不及。
真是糊塗啊!
晉王恨鐵不成鋼地瞪著陸騏。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他早已手刃親子!
梁帝威嚴開口:“陸昭華,你也想說朕是假冒的麼?”
晉王不寒而栗。
“是陛下的聲音!是陛下!”
“是陛下!”
百官們挨個激動了起來。
梁帝氣場全開:“說話!”
晉王的胸口劇烈起伏,冷汗濕透了他的衣衫。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在父皇的麵前竟是如此渺小,虧他還算計父皇,卻原來不過是仗著見不著、將恐懼藏起來了而已。
他根本……沒有辦法對抗梁帝的威壓!
他望向梁帝的身後。
“彆看了,大哥。”
陸昭言淡淡說道,“胡烈的大軍已經敗了,禦林軍的叛徒也被繩之以法了,你,孤立無援了。”
晉王攥緊了拳頭。
不對,他還有國師。
陸昭言道:“如果你是在等公孫炎明,我勸你也死了這條心。”
梁帝冷聲道:“來人,將晉王拿下!”
晉王:“國師救我——”
長長的漢白玉石階上,染了一地斑駁血跡。
有那幾位千機閣弟子的,也有辰龍與孟芊芊的。
這是一場惡戰。
公孫炎明比兄妹倆多了二十年的內力,又練就了一身金剛不壞的本領,幾乎是刀槍不入。
也正是這一刻,二人才意識到公孫炎明究竟藏得有多深。
“還能打嗎?”
辰龍關切地問。
孟芊芊隨後擦去嘴角的血跡,眼神凶戾:“能啊,你呢?”
“他傷不了我。”
辰龍淡淡地說。
孟芊芊笑了笑:“是啊,皮外傷而已,他也就這點兒本事。”
二人心知肚明,公孫炎明帶來的絕非是皮外傷,尤其哥哥替她擋下了不少攻擊,恐怕早已深受內傷。
“得速戰速決了。”
她握緊青鸞劍。
辰龍皺眉:“他的破綻,究竟在哪裡?”
他們已與公孫炎明過了上百招,除了消耗對方的內力,並未傷到對方分毫。
他也是此時才意識到,上回妹妹能夠毒倒公孫炎明,究竟有多不容易。
似是猜出了哥哥的感慨,孟芊芊自嘲一笑:“可惜了,他早已防備,下蠱下毒都沒用了。”
辰龍道:“無妨,我再去尋他的破綻。尋不到,就與他耗,等我耗儘了他,你再動手。”
孟芊芊應下:“好。”
辰龍再一次提起重劍,衝向了公孫炎明。
公孫炎明稍稍側目。
明明辰龍已身負重傷,卻還能擁有如此迅猛的攻勢。
“不愧是樓蘭世子。”
他的雙指夾住了辰龍的劍刃。
辰龍冷聲道:“我是商家人,我叫商栩!”
他一劍斬下!
“我父親,是商玨!”
他橫劍再斬!
“我母親,是鐘離鳶!”
“商玖,是我妹妹!”
血氣翻湧,夾雜著滔天的怒火,令他的劍氣霎那間高漲渾厚。
公孫炎明的小臂微微麻了麻。
他震驚地看向辰龍,不敢相信這是一個後輩能夠展現出來的力量。
“但這些,還不夠。”
他一掌拍飛了辰龍!
辰龍重重地摔倒在地上,猛的吐出一口血來。
孟芊芊捏緊了手指:“破綻……他的破綻……”
她不能著急。
不能分心。
她要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