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鶴綿略微出神。
說起來,她真的很少有被人照顧的時候。
係統說,現代的經曆是為了讓她能夠融入世界,所做出的自動補全,因此她享受的、為數不多的溫情,大多源於少時,後來爺爺奶奶去世,就隻能自己學著慢慢長大。
錢是不缺的,她倒是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不過身體健康受限,缺少與外界的正向交流,導致她性格變得平和淡然,接手謝琅後,也就一直將他放在被照顧者的位置。
然而實際上,他們現在應該是對等的。
謝琅盯著她看了會兒,就知道她在思考,不急著打擾,直到她眼眸微亮起,他才笑著接過話“想通了?”
“想通了。”溫鶴綿笑著回應,“這感受和我從前,挺不一樣的。”
在現代的時候,溫鶴綿沒想過成家,自然也不會料到,有天會和個比自己小的男生在一起,但這種感覺,意外不賴。
隻是她同時也很清楚,隻因為這個人是謝琅。
換做彆人,他們培養不出這樣的深厚感情。
“那自然的。”
謝琅瞅上去似乎頗為驕傲。
也確實如此,他真的很高興看見溫鶴綿一點點因他而染上俗塵氣息,仿佛這樣,年少時的那輪月亮就離他越來越近。
而他也終於不是那個始終隻能仰望明月的稚嫩孩童了。
他實現了小時候的願望,現在正擁著他的明月。
夏去秋來,時節如流。
今年好似過得格外快,又格外慢。
距離溫鶴綿歸京不足一載,然而經曆的事情卻許多,和謝琅解除誤會再到交心,過程前所未有的順利。
究其最大原因,還是因為他們始終都惦念對方,心有真情,那麼自然好說。
雖然朝臣們都心照不宣她和謝琅的關係,也有不少心中仍懷揣不滿的,但大家都不約而同地沒有大肆宣揚。
除卻畏懼皇權的因素在,更多則是因為,北地近來愈發躁動,小動作一重接一重的,大臣們把心思放在這上麵,自然也就沒有多少人顧得上去關心他們了。
要譴責議論什麼時候都行,可天下亂起來,那就不是朝夕的事了。
大臣們對目前安穩的生活尚滿意,不想出現不穩定的因素破壞這份寧靜。
簡稱,在大事上拎得清。
“朝堂上的風氣比以前好多了。”
溫鶴綿手裡攥著把魚食,時不時灑幾顆,就能看到一大堆魚兒爭相遊過來覓食,活潑靈動,很是有趣。
“陛下理政有方。”
路叔站在一旁,負著手笑“可陛下是小姐一手教出來的。”
溫乘淵與秦宜離京後,是路叔一直留守在王府,暗中替他們探查京城動向,他知道的東西,絲毫不亞於溫鶴綿。
不管旁的,說到當今陛下,誰不提一嘴帝師?
溫鶴綿不置可否,她揚了揚唇“路叔,你是想對我說什麼嗎?”
路叔年齡大了,基本上不怎麼管府上的雜事,但他是位實實在在的睿智老者,不會做些莫名其妙的事。
路叔麵色嚴肅“小姐,陛下準備何時給你個名分?”
他們王府唯一的小姐,從前是世子,後來成了狀元,當了權臣,那三年死彆,縱有小姐的錯在其中,陛下也不能一直這麼拖著,不給人個名分啊。
哪怕陛下並無後宮,天下人會如何看待他們的小姐?
“這個……再等等?”
溫鶴綿不是土生土長的大昭人,在她觀念中,路叔不是下屬或者奴仆,而是位長輩,他當麵這麼一提,莫名讓人有些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