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洄年從鼻腔裡麵深深地呼出一口氣，溫熱的氣息拂在陸早早肩頸那塊的皮膚之上，溫熱的、沉重的，陸早早聽見謝洄年用一種無可奈何但是也算不上遺憾可惜的語氣開口說話。
“請原諒我真的已經沒有辦法在做那個意氣風發的謝洄年了。”
陸早早蹙起眉頭，謝洄年身上那種淡淡的清苦香氣似乎也順著肩頭的皮膚慢慢過渡傳染到了她的身上，陸早早想隻要謝洄年願意往後退一點點，就總是能夠回頭的，像謝洄年這樣的人，總是有很多可供選擇的機會，有很多條退路。
“不會的。”陸早早的手抬到半空中，陽光照在她白皙瘦削的手上，指尖幾乎白得透明，像是陽光隨時都可以從中穿透過去，她本來想要拍拍謝洄年的背，但是想了想還是算了，手又重新貼回到褲子邊緣。
“隻要你願意的話就好了，還有退路的，相信我。”
謝洄年不是小說世界裡麵得天獨厚、確鑿無疑的男主角麼，就算偶然行差踏錯了一點點，一不小心偏離了原本的軌道，也是可以及時被拉回正軌上的。
很多小說裡麵不都是這麼寫的麼，男女主無論因為什麼莫名其妙的事情偏離了原本預設好的大綱走向，後麵也會設定更多、更巧妙、更精細的細節把這些東西圓回來，讓所有的人重新回到正確的軌道，沿著“正確”的方向一路或艱澀困難或順暢無比的走向大結局。
她的眼睛還是可以看見很多常人看不見的東西，比如蘇在溪頭頂上那塊清晰明亮的白色屏幕，還有謝洄年頭頂上早就已經黯淡無光、快要消散的那塊身份屏幕，明明不該是這樣的。
明明謝洄年應該也跟蘇在溪一樣，畢竟兩個人確實是命定之緣，但是現在這緣分好像被這些亂七八糟的小事情給截斷了，但是沒關係，一切真的還來得及。
她作為這個莫名其妙的人本身，很快就會徹徹底底從這個世界上麵消失。
這世界上每天會有多少人輕飄飄的、無足輕重地死去，不會被很多人知曉，頂多頂多被身邊一些親朋好友惦念緬懷一小段時間，然後所有的身影和記憶就會在這個世界上麵消散得一乾二淨。
所以沒什麼大不了的，隻需要再稍稍忍耐一段時間就好了。
其實陸早早還想說，在她心目當中，謝洄年永遠都是謝洄年，那個意氣風發、從容卓越的謝洄年，從見到謝洄年的第一麵，到她死之前閉上眼睛的最後一秒，謝洄年永遠都是那麼鮮活燦爛、意氣風發。
陸早早腦子裡麵亂七八糟地想了很多，謝洄年在這個期間好像把額頭往上蹭了蹭，被風吹拂的頭發刮蹭到陸早早右側臉頰和下巴上麵，弄得她愈發癢，像是有一隻不停煽動翅膀的蝴蝶在這皎皎春日裡停留在了她的臉上稍作安息。
下一秒，陸早早聽見謝洄年輕忽一口氣，回應她剛才說過的話，“我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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