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陸早早的語氣是這樣平淡冷靜的。
這不是在表達愛,這隻是在表達安撫。
陸清婉眼淚無法自控地流了一臉,她喘著氣,像一個溺水的人那樣劇烈的呼吸。
“姐姐,你為什麼要叫我清婉,你過去從不這樣叫我,你都叫我小清的。”陸早早對她的稱呼跟所有人都不一樣,隻取中間的單字,是世界上最獨一無二的稱呼,“你不要這樣叫我好不好?”
陸早早隻是選擇一下又一下地撫摸陸清婉的脊背,想要以此來撫平她的不安。
”你騙我,你根本就是在騙我,你已經沒有辦法再愛我了對不對?!”
陸早早沒有辦法回應這個嚴峻的問題,愛對她而言是太過殘忍的命題,於是隻好選擇沉默。
陸清婉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捧住陸早早的臉,語氣顫抖著說:“沒關係,我已經接受你不愛我的事實了,可是為什麼你連自己都不愛了?姐姐,對不起,對不起。”
陸清婉托著她的脖頸,將她的下巴微微抬起來,毫不留情地戳穿她的謊言。
“要遠離才不會收到傷害,所以要把我越推越遠,以確保我能好好活著。”陸早早麵色平靜,弄清楚了所有事情,反而更加冷靜。“爸爸媽媽,是這樣嗎?”
“可是為什麼從來沒有人問過我的意見,如果可以的話,沒人願意這樣活著。”
她繼續往下說,像是在說彆人的故事,連語調都沒有一絲起伏,傷心和眼淚已經用儘,隻剩下無比平靜和無奈的絕望。
“從小到大,我從來沒有感受到任何的愛,我沒有任何朋友,你們不知道我生過多少次病,流過多少次淚,因為莫名其妙的命運被迫承受多少擔驚受怕、惶惶不可終日的時刻,你們隻想要我活著,活著就好。”
“可是直到我死的時候,我還是一個人。”
“一個沒有感受過幸福的人就這樣孤零零死去了,她甚至不知道會不會有人為她流淚傷心。”
“我該恨誰呢?”
像是說出這些話已經廢掉了全部氣力,陸早早的聲音變得愈發得輕,像一縷輕飄飄的煙。可是落地,卻像一把千鈞重的錘子,砸穿每個人的身體。
“我能恨誰呢?”她問。
“陸早早知道你本性是這個樣子的嗎?”
陸清婉笑得跟朵清麗的百合花似的,柔軟又動人,“為什麼要讓我姐姐知道,萬一知道了她害怕我、討厭我怎麼辦,我會在她麵前裝一輩子乖小孩的。”
“誰要是敢有向我姐姐告密的心思……”陸清婉停頓一下,“我就讓他們這輩子都沒辦法擁有告密的能力。”
陸早早覺得自己一定挨不過這個新年,也不必挨到,她未到的十八歲將會隨著她生命一同枯萎凋謝。
無論命運如何發展,要她如何死生,要她活到多少歲,要她幸福長安還是痛苦凋亡,要給她什麼樣子的結局,陸早早都已經完全不想再理會。
她無法遏製、迫不及待地要立馬結束自己這條命,一分一秒都無法再容忍。
她沒有任何話想要對這個世界說,不想再去講恨,也不想再去談論愛,所有的東西都是飄渺的。甚至就連她自己也是。
眼下得到的關心和愛都是真實的,都是深刻的,都是溫暖的,這是多麼好的愛意啊——好到讓她無法再容忍。
就是因為得到了這麼好的愛,才更讓她明白過去她一直再重複性地過什麼樣子的日子,簡直是沒有儘頭的折磨和痛苦,看見光明之後就會更加懼怕黑暗。
陸早早在這一刻無比憎惡這個世界,憎惡這個站立在她麵前,一臉哀傷、滿目悲戚的陸傲天和沈星遙,她甚至恨不得跟他們同歸於儘。
“我都留下字條明確告訴你們不要再讓我誕生在這個世界上,為什麼你們不聽?!為什麼?!”
陸早早目呲欲裂,咬住口腔裡麵的一塊肉,血腥味道在她整個口腔裡麵彌漫開來。
沈星遙滿臉是淚,手指顫抖地想要去撫摸陸早早的臉,可是還沒有碰到,就被陸早早無法容忍地一把揮開,她目光銳利地看著這兩個人。
像是一把鋒利的、開了刃的刀。
“我恨死你們了!如果有再來回到最初的機會,我不僅想把把我自己掐死,我還恨不得把你們全都殺掉!好乾脆利落地結束我這無窮無儘的悲劇。”
“我早就受夠了這一切!如果還有還有下一輩子的話,如果你們膽敢再把我生出來的話,如果我還能記得清楚所有的事情,我一定、一定不會放過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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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我?”陸早早用那種冷寂的語氣開口說話,聲音輕飄飄的,“你們每一次自以為是地所謂拯救我,不過是周而複始地對我進行一場長達多年的慢性宰殺。”
陸早早看著謝洄年,沒有表情、沒有感情地看著謝洄年,“那你給我一個活下去的理由。”
謝洄年想了又想,沒有辦法給出一個答案。
讓陸早早憑借恨活下去嘛,可是她對這個世界的恨已經夠強烈了,強烈到讓她無法控製的崩潰。還是憑借愛,愛就能讓一個抵禦所有的悲痛、殘忍、絕望嗎?這種想法未免也太自大狂妄了一些。
更何況還是姍姍來遲的愛。
更何況這愛就是她恨的一部分,就是陸早早最絕望的根源。
謝洄年隻能看著陸早早,絕望又羞愧地回應著陸早早的注視,他無可奈何,身體裡麵漫過一趟又一躺的水患,想要抱著陸早早痛哭一場。
陸早早笑了,她很平靜地說,“你看,像你這樣聰明的人,也找不到理由了。”
“彆他媽的再把你那狗屁的感情投射在我身上了,我不需要你的愧疚。”
“一個個的,他媽的裝了十幾二十年,裝了幾輩子了,怎麼還沒裝夠,這出戲要演到什麼時候。”
“如果注定要死,為什麼偏偏是因為我的原因。”
隱忍無助、擔驚受怕這麼多年,沈熹言終於崩潰,眼淚在眼眶裡打轉,“為什麼?!為什麼你非要生在這個家裡?害得所有人都不好過。”
銀製的刀叉在瓷盤上劃出尖利的一聲響,陸清婉隨意叉了一口聖女果放在嘴裡,漫不經心地開口,“我也勸你見好就收,趁我還願意跟你演戲之前,就乖乖配合我把戲演好。”
“否則什麼時候我沒心情演了,我就拉著你們所有人跟我一起陪葬。”
如果不是怕因為自己的原因,讓陸早早的人生軌跡也會出現偏差,從而遭受到更大的傷害。陸清婉絕對不會依照這樣的方式活著,她向來不在乎自己的死活,更遑論彆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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