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彆禮物？
李簡安被這種莫須有的想法嚇了一跳，而後迅速皺起眉頭，她又想起之前頻繁做的那個夢，夢裡麵陸早早總是用像是含了一層水汽一樣憂悒的眼睛看著她，跟她說再見。
她又想起來之前詢問陸早早高考之後想要考到哪裡去，應該是距離臨城越遠越好吧，陸早早微笑著跟她說，就在臨城不走了，如果到時候李簡安有空的話，可以過來看看她。
其實是非常正常的話，李簡安卻非常突然地懂得了這番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難怪這麼多天以來一直聯係不上陸早早，原來很早很早之前陸早早就已經醞釀好跟她說再見了——留在臨城不走是因為陸早早再也走不出去了，有空閒去看看她大概率是去墓地祭拜看望她。
原來是這樣。
原來竟然是這樣。
陸早早依舊躺在病床上麵當對外界一無所知的脆弱蝴蝶，所有的眼淚、爭吵、猜測都像是水流一樣從陸早早的世界之外流過，留下一地永遠不會被她知曉的水漬。
陸早早陷入昏迷的這些天裡，天氣總是不太好，灰蒙蒙的，頭頂那片沉積起來的烏雲像是凝固在那裡，變成天空的一層覆蓋層，看著陰沉沉的，時不時就起一場大風，裹挾著厲雨打落樹梢上麵的葉子。
人總是會在很糟糕的情況下想象等眼下這種壞境況徹底過去了，一切就會變得好起來。
謝洄年也總是做這種幻想，他坐在陸早早的床邊，有時候腦子裡麵會幻想陸早早那雙眼睛睜開之後的場景，總之等陸早早蘇醒之後一切肯定會變得更好，難道還會有比死亡更加糟糕的事情？
那照舊也是很普通的一天，謝洄年依舊守在陸早早床邊，陸清婉短暫回家休息一趟，病房裡麵就隻有謝洄年還有一個護工阿姨，他給陸早早按摩小臂肌肉，收回手的時候看見陸早早眼皮好像動了一下。
謝洄年異常欣喜，幾乎要叫出聲，然而當他仔細凝望著陸早早的時候，發現什麼都沒有，陸早早仍舊安然無聲地躺在床上，像是一株凋敗的雪梅，令人無比唏噓。
就這樣看著陸早早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把自己的手附著在了陸早早的右手上麵。
陸早早的手太冰冷了，謝洄年手心的溫度比陸早早要高出一大截，他的指腹在陸早早的手背上麵小心翼翼地摩挲著，像是要用自己的體溫把陸早早給捂熱，讓她恢複正常人的血色和溫度。
好安靜，謝洄年都可以聽得見自己的呼吸聲，長久凝固的靜默裡，他歎了一口長長的起，把自己的腰彎下來，雙手輕輕裹著陸早早的手，將額頭抵住陸早早的額頭，內心在不斷進行著誠懇的祈禱。
早早，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看我一眼呢？
作為當事人的陸早早無動於衷，謝洄年不怪她，隻是用指腹很柔地刮了一下她的臉。
黃粱大夢一場，陸早早從鬼門關走一遭回來，神明顯靈，陸早早終於願意把眼睛睜開，再一次麵對這個世界的第一分鐘裡——她和謝洄年四目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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