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簷下的冰淩都化了,午後的太陽特彆溫暖,曬在身上很暖和,三丫坐在外公家的南牆根兒,閉眼享受著陽光。
“三丫,你在外麵乾什麼,快過來,再吃點。”
劉氏屋裡屋外進出個沒完,不停地招呼著客人,過了一會兒才發現三丫離了席,於是叫她回去接著吃席。
今天是二月十六,是宋長生會試第三場的第二天,也是劉鬆娶親的日子。
臘月裡劉鬆定了親,今天是迎親的日子,劉家人來人往,裡外一片喜氣洋洋。
宋家一家子天不亮就起床了,梳洗打扮妥當就出了門,他們已經在劉家的屋子裡坐了半天了,從劉鬆出門迎親到領著新娘子進門行禮,宋家人都守在前線,熱鬨歸熱鬨,累也是真累。
三丫早上起的早,又吃的飽飽的,現在被太陽一曬,隻覺得昏昏欲睡。劉氏喊醒了她,三丫努力睜開眼睛,“娘,我吃飽了,吃不下了,我坐這兒曬曬太陽。”
劉氏沒有勉強她,吃席也要看飯量,三丫的飯量不大,看樣子是真吃飽了,隻叮囑了她幾句,“坐在這兒曬吧,不許亂跑,不許出門,一會兒我來喊你。”
院裡院外都是客人,村長家辦喜事,全村的人幾乎都來了,再加上劉家的各路親戚,院外的那條街都坐滿了,來送禮吃酒的人一波接著一波,禮賓招呼客人招呼的嗓子都啞了,一直忙到了傍晚才有時間坐下歇歇腳。
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劉鬆這個新郎官腳不沾地的跑了一天,笑的臉上都快長褶子了,卻一直都是神采翼翼的樣子,臉上沒有絲毫的疲憊,待人接物熱情周到,很有村長兒子的品格,三丫仿佛看到了連生二點零一樣,暗自感歎虎父無犬子,村長的位置能在一家子裡傳承是有道理的。
婚禮也參加了,酒席也吃了,新娘子也看了,新郎官也打趣了,歡歡喜喜的鬨了一天,天色不早了,慢慢的人也開始散了。
劉老爺子和新郎官親自送他們出了門,看著他們上了騾車。
“天快黑了,路上不好走,你們早些回家,大姐二姐,路上看好孩子們。”
劉鬆跟著車送了一段。
劉氏坐在騾車上,探著身子和他們告彆,“爹,鬆兒,你們彆送了,過兩天我和小妹還回來。”
騾車拐出了村子,劉氏鬆了口氣。
到底是親弟弟的婚事,劉氏這陣子操勞的很,另一邊還要掛心著京城的宋長生,這兩件事都是大事。
一根蠟燭兩頭燃,劉氏已經連著好幾天沒睡好了,眼下的黑青特彆明顯,今天又提著精神跑了一天,實在是累極了,坐在車上困的直點頭,小劉氏伸手攬過姐姐,讓劉氏靠在她肩上休息。
三丫坐在一邊閉目養神,聽二丫和小紅議論新娘子的美貌,還聽到了另一輛車上宋章和黃凡喳喳嗚嗚的吵鬨,兩輛車一前一後的駛在鄉間的小路上,搖搖晃晃地向鎮上走去。
第二天宋家集體睡懶覺,陳嫂子熱了三遍早飯才等到宋家人起床。
老人家覺少,宋老爺子起的早,宋老太太看宋章還在熟睡,沒有叫他,給他留了份早飯。
等三丫來吃飯的時候宋章還沒醒,三丫看宋老太太拿著褥子出了門,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宋章尿床了?”
宋老太太替宋章遮掩,“章哥兒昨天太累了,晚上睡的死,不是有心的。”
好家夥,宋章今年都六歲了,竟然還在尿床,距離他上次尿床已經快一年了,三丫仰天大笑,嘲諷宋章的幼稚。
等宋章起床吃飯的時候,屋裡的幾個小孩全都一臉壞笑,笑的宋章不明所以。
“你們在笑什麼?”
“笑某人昨天晚上尿床了。”
三丫無情嘲笑。
宋章炸了,“誰說的,我沒有,你胡說!”
二丫指著門口,“奶奶把褥子晾在後院了,我們都看見了,你尿了好大一片。”
宋章麵紅耳赤的,還在努力挽尊,“不是我尿的,我沒尿床,是爺爺奶奶尿的。”
這話鬼都不信,就連好脾氣的黃凡都翻了個白眼給他,小紅數落他,“章哥兒,好孩子不能撒謊,壞孩子才撒謊呢。”
宋章連飯都不想吃了,躲回裡屋縮著,宋老太太看到宋章逃進了裡屋,預料到了什麼,替孫子說話,“你們不許笑話他,章哥兒還小呢,你們也尿過床,都是我親手晾的。”
三丫不否認這個,就是單純的想嘲笑一下宋章,聽了宋老太太的話也不反駁,又問了另一個問題,“奶奶,章哥兒尿的多嗎,有沒有把你衝走啊?”
屋裡笑成了一片,二丫笑的直拍桌子,宋章忍無可忍,直接衝出了屋子,哭著找劉氏告狀去了。
劉氏剛鋪開針線,打算做件新衣服送給弟媳,宋章哭哭啼啼地跑進來,說三丫笑話他尿床,劉氏一個頭兩個大,對丈夫的話深以為然,這個兒子被長輩慣壞了,越來越像個小姑娘,哭哭啼啼的不像個男人,當下就沒了耐性,陰著臉批評了宋章一頓。
宋章哭著去找娘,又哭著跑回來,可憐巴巴的抱著奶奶,三丫看他那副慫樣也沒了嘲笑的興趣,拍了拍屁股走人了。
下午梁娘子來訪,進門就給劉氏道喜,“昨天宋太太娘家兄弟大喜,偏我們家老太太身子不大好,沒能親自去家裡喝杯喜酒,真是我的不是,還請宋太太見諒。”
劉氏正歡喜著,這次小弟娶親,她結識的幾位夫人都去了,實在有事走不開的也送來了賀禮,這讓劉氏覺得麵上有光,哪裡還會介意梁娘子沒到場。
“你家裡事情多,全靠你一個操持著,乾嘛再跑這一趟,我可不是那小心眼兒的人。”
梁娘子捂著嘴嗬嗬一笑,“我還不知道你嗎,我不是怕你小心眼兒,是有件事要和你說。”
劉氏看她的神色有異,像是高興的不得了,又像是在幸災樂禍,估摸此事不能當眾議論,於是引著她進了自己房間,給她倒了杯桂花蜜茶。
“說吧,什麼事啊,跟撿了個元寶似的。”
梁娘子笑的更肆意了,“你還不知道吧,白水灣那位丁秀才要娶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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