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分兩頭,就在淮南局勢一片大好之時,中原的戰場,卻依舊暗流洶湧,波折不斷……
東郡,白馬縣。
這座因大河渡口白馬津而得名的小城,扼守著大河下遊要衝,泱泱大河行至此處,水流漸緩,成為了兵家必爭的戰略咽喉。
昔日楚漢爭霸,漢高祖劉邦便是由此渡河,成就霸業;官渡之戰,曹操亦是在此地奇襲,陣斬袁紹大將顏良,一戰扭轉乾坤,為掃平河北奠定了堅實基礎。
而此刻的白馬,雖不複當年,卻依舊是魏國東郡與冀州、豫州之間聯係的重要節點。
城外,魏軍大營。
中軍大帳之內,都督張合正立於正中,雙眉緊鎖,目光死死盯著麵前鋪開的地圖。
地圖之上,山川河流縱橫交錯,漢魏兩軍的勢力範圍犬牙交錯,尤以河內郡朝歌一帶,被他用朱筆反複圈點,密密麻麻的標記顯示出戰況的膠著與慘烈……
在張合左首,站著一位麵容沉毅的中年將領,正是素以治軍嚴謹、善於守城著稱的安西將軍滿寵,滿伯寧。
他神色平靜,眼神深邃,仿佛帳內的緊張氣氛與他無關,隻是偶爾抬眼,掠過地圖,若有所思。
右首則是一位神情略顯焦躁的文官模樣的將領,正是豫州刺史賈逵,此刻的他不斷在帳內踱步,不時望向張合,又看看地圖,眉宇間儘是憂色……
在曹丕的命令下,三人屯兵白馬,隨時隨時準備渡河西進,支援被漢帝劉瑁圍困於朝歌的曹彰、曹仁。
然而數日以來,他們除了加強戒備,派出斥候探查之外,大軍主力卻遲遲未動。
“都督!”
終於,賈逵按捺不住心中的焦灼,率先打破了帳內的沉默。
他快步走到地圖前,指著朝歌的方向,言語急切。
“如今漢帝劉瑁親率大軍猛攻朝歌,曹仁都督、曹彰將軍雖驍勇善戰,但畢竟兵力懸殊,數次襲擾漢軍糧道,卻因關羽無功而返。
眼下朝歌城已是岌岌可危,一旦失陷,河內郡便儘歸漢軍,兵鋒直指鄴城!
陛下令我等相機而動,如今漢魏主力在朝歌城下僵持不下,正是我等出兵西進,襲擾其後,為曹仁都督解圍的良機!豈能還在此地枯坐,坐視朝歌危亡!”
張合聞言,緩緩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眸中帶著幾分難掩的疲憊。
他何嘗不知朝歌危急,何嘗不想立刻揮師西進?隻是……他微微歎了口氣,聲音沙啞地向賈逵解釋。
“梁道,你所言我豈能不知?隻是該如何相救?
正麵迎敵,我軍兵力不足,劉瑁麾下趙雲、張遼、徐晃等輩,皆久經戰陣的當世虎將,更有田豐、賈詡那等老謀深算之輩輔佐,正麵硬撼,無異於以卵擊石。至於襲擾糧道……”
他頓了頓,臉上露出一絲苦澀。
“當初你我便是在旋門關吃了大虧,險些全軍覆沒。而子文數次領軍劫糧,不也都被關羽擊敗,不僅未能成功,反而折損了不少精銳騎兵。
可見漢軍對此早有萬全防備,我軍若想再效仿此舉,恐怕隻會重蹈覆轍,徒勞無功,白白折損兵力……”
賈逵聽罷,眉頭皺得更緊,卻也無言反駁,畢竟張合所言句句在理,如今確實無更好的破敵之策。
一直沉默不語的滿寵,也在此刻緩緩開口:“都督所慮極是。強攻糧道乃下下策,斷不可取。漢軍在河內兵力雄厚,我軍兵力本就處於劣勢,若想正麵解朝歌之圍,難如登天。”
“那若是我等渡河之後,直奔懷縣呢?”
賈逵抬頭望向張合,眼神中帶著一絲期盼。
“不妥……”
張合沉思片刻後,還是搖了搖頭,否定了賈逵的這一計劃。
“懷縣距離旋門關並不遠,況且漢軍有關羽相護,進攻懷縣,還不如直接偷襲糧道來的穩妥……”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們該如何是好?總不能眼睜睜看著曹仁都督與曹彰將軍兵敗朝歌吧?”
賈逵有些焦躁的回應道。
張合擺了擺手,示意賈逵稍安勿躁,目光轉向滿寵:“伯寧,你素來足智多謀,依你之見,眼下這困局,我軍當如何破之?”
滿寵的目光在地圖上緩緩移動,從朝歌到懷縣,再到黃河南岸的雒陽,最終停在了地圖上一處極其險要的關隘之上……
他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抬頭看向張合與賈逵,一字一頓地回答:“都督,賈將軍,既然明攻難下,何不……再走一次旋門關呢?”
“旋門關!”
張合與賈逵聞言,皆大吃一驚,失聲驚叫。
賈逵更是麵露遲疑之色,顯然不太理解滿寵的打算。
“伯寧,此言差矣!上次我們奇襲旋門關,便是因為消息泄露,中了馬氏兄弟的埋伏,損兵折將,功虧一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