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良平緩緩走到謝無赦的麵前,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他,眼中沒有一絲憐憫:“自己不體麵,也怨不得彆人。”
“赫連……良平……”謝無赦的意識開始模糊,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迅速流逝,他努力抬起頭,用儘了最後的力氣,“你……你也彆,得意太……”
隻是話未說完,僅剩的一隻左眼便已經失去了光彩,身體也不再動彈。
一代密令司司正,就這樣死在了這個無名的山穀之中。
赫連良平沒有再看謝無赦的屍體,轉身回到馬車前坐了上去:“走吧,去淶縣。”
宋狄微微點頭,扯了一下韁繩,馬車再度向前行去,緩慢而平穩。
夜風呼嘯不止,影衛們快速撤離,火光也漸漸熄滅,山穀內恢複了寧靜,隻有謝無赦的屍體靜靜地躺在那裡,被月色勾勒出一抹淒涼的輪廓。
馬車內,赫連良平檢查了張峰的傷勢,便坐在那一言不發。
車輪的吱扭聲,襯托的車廂內更加安靜。
項小滿懷抱張峰,凝視著赫連良平,心裡被焦急和各種疑惑填滿,他想問,卻不知道該從哪問起。
赫連良平自然覺察到了他的驚惶,歎了口氣,輕聲說道:“人固有一死,能不能活下來,是他的命數,你無需太過介懷。”
項小滿擦了一下眼淚,輕撫著張峰身上的各處傷口,沉默良久,才開口問道:“大哥怎麼會在這兒?”
“你讓賀筠傳信給我,我便來了。”
項小滿微微點頭,當初他讓賀先與賀禕通知各縣夥計撤退,同時也讓賀筠前往冀北,將此事告知了赫連良平,卻沒想到他居然親自過來了。
馬車出了山穀,速度漸漸變得快了起來,項小滿挑開車幔,看了一眼趕車的伍關和宋狄,又問:“大哥,這兩天影衛一直在你身邊嗎?”
“不是。”赫連良平搖了搖頭,“我兩日前來到顯州,你正好讓他們出城探查路線,他們發現了我,將你的計劃告訴了我。”
赫連良平盯著項小滿,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輕聲解釋道:“影衛之所以一直沒有出現,也是你派人監視謝無赦的原因。他一直懷疑當初天中縣的黑衣殺手是你的手下,便想著以刺殺你的手段將他們引出來,秦光覺察到以後,未免引起更大的麻煩,便一直隱藏在暗處。”
“原來……是這樣。”項小滿恍然大悟。
赫連良平微微頷首:“城內太不安全,但凡讓謝無赦確定了你身後真的有殺手組織,不僅是他,隻怕連馮鬆巍和劉耿也會與你為難,到時候,你可就真的插翅難飛了。”
項小滿不知道,甚至連赫連良平也不知道,秦光等人在謝無赦第二次派人刺殺時,險些忍不住出手。當時的局麵太過驚險,張峰受重傷,商行護衛抵擋不住,若不是劉耿在中間插了一杠子,提前讓馮鬆巍帶兵相救,隻怕他們就真的暴露身份了。
這也正應了馮鬆巍護送項小滿出城時,城樓上的謝無赦譏諷他短視的那個心理。
馬車行出數裡,停在淶縣城樓下,城上守軍看見這一輛馬車,以及身後的那數百黑衣人,竟然問也不問,直接打開了城門。
項小滿一頭霧水,滿腹狐疑的跟著一群匪軍來到城中的一處高宅大院。
院子裡人頭攢動,為首的秦光、楚江與閻洛見到項小滿,連忙單膝下拜:“見過主人!”
與此同時,身後的一眾商行人員也齊齊躬身行禮:“見過公子!”
項小滿還沒反應過來,張峰已經被赫連良平安排著去了一間廂房。項小滿跟上前,才發現廂房內正靜坐著幾個老大夫,看到張峰被抬進來,連忙起身前去診治。
“出來吧,不要影響他們。”赫連良平招了招手,帶項小滿來到隔壁廂房,隨後也有一個大夫跟了出來,為項小滿治傷。
項小滿的傷比起張峰來說自然算不得重,但傷口之深,也是觸目驚心。大夫為其清理完傷口後,便出去抓藥煎藥,房間內也就僅剩赫連良平與項小滿二人。
赫連良平看著項小滿一臉的疑惑,忍不住笑了兩聲,起身為他倒了杯水,說道:“有什麼問題就問吧。”
項小滿接過茶杯喝了一口,心中斟酌片刻,問道:“你怎麼又和匪軍扯上關係了?他們對你好像很客氣?還有鄭彪,他不會是你派過去的吧?”
“我可派不動他,一切都是生意而已。”赫連良平也喝了口水,“我知道你出城後,做了三手準備。”
“哪三手?”
“第一,如果你能安全逃走,今夜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第二,如果你在與謝無赦對峙的時候,能夠撐到劉耿大軍趕到,秦光他們依舊不會出手,鄭彪也不會帶兵相助。”
“至於第三,便是今天發生的這些,你沒有撐到劉耿趕到,秦光他們為了保護你,不得不現身,他們現身,劉耿的立場也會隨之發生改變,那時鄭彪才會出現。”
赫連良平頓了頓,歎道,“其實,有一點我失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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