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國海拉開了一把椅子,還很狗腿的撚著袖子在乾淨鋥亮的椅上擦了擦,才彎腰伸手請燕雲澈入座。
“嗯。”
燕雲澈淡淡的發出一個音,冷峻的像料峭寒冬的一抔雪。
身後的十七等人,見狀連忙把椅子拉得更開,鋪上王府獨有的狐狸絨毯,又拿出北淵王專用的流光杯盞,並且還有兩個抱著琴的麵紗女走出來,纖纖玉手當即撥動琴弦,宛如天籟的琴音回蕩在清幽堂。
燕雲澈這才優雅的坐在椅上,一雙長腿桀驁的架在桌麵,鮮紅的衣袍翻飛,假寐似得半垂著眼皮,儘是皇家貴族的慵懶矜貴。
沈寧見此浮誇的一幕,嘴角扯了扯,臉皮也跟著略微地抖動。
“都愣著做什麼,沈寧,還不給王爺行禮。”沈國海喝道。
至於沈如玉,就好生跪著吧。
他還真怕沈如玉起身行禮,把他這位爹給詛咒進地府了。
“不必了。”
燕雲澈輕擺了擺手。
那緩緩抬起的手,在深秋的陽光下,透著一種冷調的白,手指瘦長如上等脂玉,好看又惹眼。
“本王為人樸素,最民同樂,既不喜驕奢之風,也厭惡虛偽禮儀。”
眾人瞠目結舌,宛如聽到什麼天方夜譚。
樸素?
不喜驕奢之風?
偏生這話,還是從上京城最奢靡華貴的王爺嘴裡說出來的。
當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陳夏瞧著北淵王那張恍若天人的臉,隻覺得怦然心動,又是分外的遺憾。
要不是北淵王太過於聲色犬馬沒個好名聲,她當真會愛慕此人。
燕雲澈微微偏頭,眉眼含著燦若星辰的笑,“沈小姐,我們,又見麵了。”
“不知王爺前來沈府,所為何事?”沈修白問道。
“修白啊,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沈國海瞪目:“王爺來沈府,一定得有事才行嗎?王爺那是器重於你三叔我,才願意高台貴足來沈家喝茶。”
沈國海在酒樓喝酒,與燕雲澈一見如故,相談甚歡,自詡是這世上不可多得的忘年之交。
上京城誰人不知北淵王陰晴不定,喜怒無常,他隨口邀請燕雲澈進府,燕雲澈竟真的就點頭答應了。
還說要日日來沈家喝酒下棋。
沈國海感動的就差涕泗橫流了。
“聽聞沈小姐子衿武堂摘得榜首,恭喜。”燕雲澈搖晃著流光酒壺。
“多謝王爺。”
沈寧心裡疑惑得很,這燕雲澈怎麼能跟沈國海混到一起去。
沈國海更是不爽了。
北淵王左一個沈小姐,右一個沈小姐的……眼裡哪還有他這位沈三叔?
“王爺。”沈國海扯過話題,“我家酒窖,收藏著五十年的花雕酒,王爺若是不嫌棄的話,去我那壽天堂共飲美酒?”
壽天堂,原名叫做霽月堂,沈國海覺得難聽,揮筆方遒改了壽天二字,寓意與壽與天齊。
“嗯,好。”燕雲澈應罷,笑望著沈寧:“沈小姐,可否借一步說話?”
沈國海才沾沾自喜,就被燕雲澈的一聲沈小姐給澆滅了全部的熱情,極其不忿的望著沈寧。
沈寧將三叔的臉部變化儘收眼底,實在是頭疼得很。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後院的女人們在爭風吃醋呢。
五兄抓住了沈寧的手臂,笑望著燕雲澈,禮貌地道:“王爺有什麼,直說即可,舍妹怕生,還望王爺海涵。”
“若本王不海涵呢?”燕雲澈戲謔地笑,含笑的眉目,浸著幾分危險之色。
“五兄。”
沈寧壓低聲音,拽了拽沈修白的袖袍,方才款款起身,略行了行禮,“王爺,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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