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突然多了重量,符驍的肩膀又往下壓了壓,喘氣聲也變得粗重。
“不吐麼?”
見符驍出了一身冷汗,衣服貼在身上,厲盛脫了外套給符驍輕輕披上,把人裹住,不至於受涼感冒。
“明天…手術。”
咬著牙蹦出幾個字,符驍嘗到嘴裡隱約的腥甜味,皺起了眉。
不應該…他明明隻是喝了一點酒,連平時應酬一半的量都沒有。
“會關心人了?”
符驍的臉色不對,厲盛掃了一眼酒瓶,黃色的酒體下了連三分之一都不到,離酗酒還差得很遠很遠。
在他對符驍的有限了解中,符驍的酒量不差,在應酬中泡久了,也鍛煉出來了,不至於這點就胃出血。
那隻能是…
自從他帶著醫生離開後,符驍就再沒去醫院好好看過,任由身體虧空。
難不成還真要殉情麼。
想起上次給符驍檢查出來的報告,厲盛覺得自己對符驍還是心軟了,早該逼著,把人押到醫院,絕不放行。
轉眼符驍又捂住嘴,豆大的冷汗順著脖頸往下墜,整個人抖得像篩子,厲盛抬了抬胳膊,卻隻有一隻能抬起來。
扛起來是最簡單輕鬆的方式了,但壓到符驍的腹部,勢必刺激不小,思索片刻,厲盛伸手摁上符驍的大腿,把人單手抱了起來。
“摟著我的脖子。”
突然的騰空,整個人被顛了一下,符驍低頭恍惚,看著厲盛的嘴唇一張一合。
“摟,著,我。”
厲盛又重複了一遍,一字一頓,大步走向廁所。
“不許,鎖門。”
皮鞋抵上門,符驍關門的動作隻能作罷,厲盛居高臨下,一隻手從口袋裡伸出來,朝符驍脖頸上摁。
“吐。”
他暗暗使勁,符驍捂著嘴,臉憋得通紅,哪能和他的力氣抗衡,本來都快撐不住了,瞥了眼門口,雙手又趕緊扣著嘴。
結果下場就是身體前傾失去平衡,險些栽進一頭馬桶裡,又被他一手環住腰往回帶。
不必回頭,都知道是誰來了。
早在醫院門口池禦就跟著符驍了,說是尾隨也不為過。
他本來在酒吧門口觀望,不敢貿然進去,怕又吃醋說錯話,沒成想反倒讓厲盛搶先了一步。
“我不看你,你先吐出來!”
見符驍抖得厲害,情急之下池禦喊了出來。
“吐,彆忍。”
把手放在符驍的背上,厲盛沒再用勁,他聞到了很濃的血腥味,隱約看到符驍臉上有濺出的血點,如果這時候再拍一下恐怕會嗆到。
“張嘴。”
見符驍一點也沒聽進去他的話,他轉而掰符驍的嘴。
手扣著那張倔強慘白的臉,指關節撐開口腔,符驍竭力扭頭,牙尖磨著他的手,又疼又癢。
溫熱的血噴湧而出,弄了他一手,也弄花了符驍的臉。
“差勁。”
他扭頭冷冷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池禦,察覺到符驍的睫毛輕顫,又把人圈住。
“哥…”
聽到符驍吐完,池禦才把臉轉過來,正好沒錯過厲盛的視線。
兩人視線交彙,厲盛冷冷吐出的兩個字,讓池禦本來想上前的腳步又退了回去。
在沒有前後語境的情況下,他卻鬼使神差地猜出厲盛是在說,他把符驍照顧得很差勁。
“疼…”
直到符驍身子往一邊倒,蜷在厲盛的懷裡,嘴唇一張一合,池禦心頭一揪,以為符驍在叫自己的名字,就再也站不住了。
“我在呢…哥我在…”
等他跪在符驍身邊,符驍反而一句話也不說了,抿著唇把頭偏向另一邊。
“120。”
厲盛冷著臉,說什麼都像是在下命令,池禦習慣了,也懶得計較。
“好…他剛剛說什麼?是…在叫我麼?”
握著符驍冰涼的手,池禦搓了搓,也蹭上了還沒凝固的血。
“他說…疼。”
厲盛抬眼,盯著池禦看,氣氛冷到了冰點,自從那句‘差勁’,池禦感受到每個眼神的質問,質問他讓符驍把病拖成了這樣。
是啊,怎麼拖成了這樣…
他啞口無言,符驍堅持往公司跑,他沒辦法攔,符驍又堅決不去醫院,藥也吃不下去,每天晚上回來抱住總感覺又瘦了一圈。
“又…出血了!”
不等池禦反應,符驍唇邊溢出血,他急急伸出手去捂,符驍卻往厲盛懷裡蜷得更厲害,指印拉長,在臉上抹出幾道血痕。
“彆躲我…”
抿著嘴低頭,出神看著染血的手指,池禦不敢再碰,視線追隨著厲盛,看他抱著符驍半坐著,自己則不相乾地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