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驍仰靠著閉眼,雙手搭在腿上,什麼也不想,眉頭又深深皺著。
皺眉不知不覺成了他的習慣,從小生長的環境和父親的規訓讓他不敢表露太多情緒。
怎麼到頭來什麼也沒留住,一轉頭都是空。
他要一遍遍地自證真心,要一遍遍不厭其煩處理公事,要犧牲掉自己的情緒。
他覺得自己不像在活著,不止一次,他在想,如果世界上沒有符驍該多好。
符驍太安靜,碎發覆在眉頭上一點,手背上隱隱幾個泛紅的針眼壓在交錯的血管上,單薄的身影像一片含著的雪。
一點點在融化,靠太近就化得更快。
池禦看著符驍的臉透著病態的白,眼下是兩片濃重的黑眼圈,不忍驚擾。
他甚至都不敢去牽一牽符驍的手。
“池禦。”
聽見符驍喚自己,池禦才回過神。
“嗯?我在,哥我在呢。”
“身上有沒有甜的東西。”
“低血糖了嗎?我找找…彆急我找找…”
池禦手忙腳亂在自己身上摸索,原先他身上是備著糖的,後來見符驍次數少,也正好沒碰上低血糖,就掉以輕心了。
“我出去幫你要一點,很快。”
“嗯。”
池禦喂給他了一塊巧克力。
他也給過池禦一盒巧克力,是從譚虔那裡要的。
那個時候他想討池禦歡心。
現在也想,但是很累,滲進骨頭縫裡的疲憊無縫可鑽。
池禦又陪他坐了一會兒,乖巧異常。
日子本該就這樣過,不該都被吵架磋磨掉。
“一起吃飯嗎?”
他向池禦發出了吃飯邀請。
“啊?可以,哥想吃什麼?”
池禦很是驚訝。
“川菜吧,很久沒帶你去吃了,我記得你喜歡。”
剛接池禦回來沒多久,吃過一頓川菜,看出池禦的脾氣,為了讓人解氣,他自殘般的點了很辣的菜。
“川菜…嗎?還是吃清淡的吧,我現在不是很喜歡川菜了。”
池禦的情緒還是很好猜,符驍搖搖頭站起身走在前麵。
“沒事,不用遷就我,走吧。”
兩人一前一後走著,池禦看著符驍的背影,心情久久不能平複。
符驍帶他到了以前去的川菜館。
裝潢完全變了樣,就連那天符驍點的很辣的菜也下架了。
時隔一年多,符驍還是坐在他的對麵,同樣的位置。
看著符驍把菜單遞過來,池禦也沒接,隻盯著符驍看,滿腦子都是一句物是人非事事休。
“你點,我都可以。”
“好,那我點一些清淡的。”
在川菜館裡挑不出來幾道清淡的菜,準確的來說,池禦總覺得自己不應該和符驍來川菜館。
“要不還是走吧,換一個彆的吃,這些對你胃不好。”
“沒事。”
這一頓飯池禦吃得不是很好,他時不時就抬頭看一下對麵的符驍。
光盯著符驍看,幾次稍不注意就被辣椒嗆到,咳嗽得麵紅耳赤,弄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像是馬上失戀在吃最後的分手飯。
“小心一點,喝點水。”
符驍起身從對麵走到池禦身邊,遞來水,又一下下順著池禦的背。
“還是挺好吃的,川菜。”
不知道是咳嗽的眼淚,還是心裡莫名的隱隱作痛,眼淚奪眶而出,滴在符驍的手上,他胡亂地去擦,越擦越多。
“太辣了,下次還是吃淮揚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