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平下意識地反駁“這絕不可能!”她豁然站起身“陛下何等人物,怎會屬意一個出身如此寒微之人做皇後!”
“陛下是天子,整個天下都是他的,他需要和誰論門第?”樓岐目光如電,直轉過來“再者,我什麼時候說過,聖上現在要立她做皇後?”
臨平長公主的話一下子卡在了喉中“那公爺是什麼意思?”
樓岐負手走到臨平麵前“殿下,您還不明白聖上嗎?陛下如果有心立後,十年前親政時就理應大婚了。為何當年陛下寧可推遲親政,也不願遂了明太傅的意?”
臨平一時為其氣勢所懾,不由問“為什麼?”
樓岐深深看了她一眼“因為陛下要做真正的九五至尊。”
為了將所有的一切歸據於己手,即使未長成時,也不願吞吃任何帶鉤的魚餌,不接受任何可能的鉗製。
無論這鉗製來自於師長、臣工,還是他的血脈姻親。
這是一條注定孤絕艱難的道路,但更令人驚心的是,昭元帝做到了。
“稱孤道寡之人,難道會受累於血脈?”樓岐歎了口氣“所以殿下,恐怕在陛下那裡,即使貴為公主之尊,尚比不上自己身邊一個得寵的幸臣,更何況是一個被他那樣放在心上的人!”
“陛下如今二十有六,那幫子文官從他十五歲就開始吵,直到現在也沒能動搖陛下的心意分毫。說到底,咱們皇上,就從沒想過為宗廟社稷而娶親,將來立後,也一定是極得聖上喜歡愛重之人。”
這樣的皇後,莫說公主,就是太後娘娘,難道能攖其鋒?
臨平長公主如遭雷擊,訥訥無言,半晌,她才低聲道“可那姑娘,才十三歲。”
樓岐反問道“瑩兒今年也不到十五,公主不也已經考慮將她嫁到哪家嗎?”
臨平一下子沒了言語,隻聽夫君繼續道“敢問公主,這麼多年,您可曾見過聖上對哪家小姐另眼相待?”
臨平搖了搖頭,樓岐又問“那是公主了解陛下,還是日日服侍在玉宸殿中的吳總管了解陛下?”
臨平了然道“那定然是吳公公明白聖心。”
樓岐點頭道“聖上直接將他派來,就是明明白白告訴咱們,那位姑娘,是他護著的人。更要我們,幫著一起看顧。”
他伸出手指了指自己和妻子“至於年紀,就更不必憂心了。聖上富有四海,若是愛色之人,天下美人誰不在其彀中?既然持身守己至今日,難道會在乎再等幾年嗎?”
在朝會上,聖上對立後之事不置一言,那就意味著,現今陛下並不急於此事,更不想朝中有人推波助瀾,為他延選名門淑女,以承宗嗣。
樓岐喃喃自語“恐怕兩三年內,亂言立後者,都要為陛下遷怒。”
說著,他自己也忍不住看向夫人“其實我更奇怪的是,那位姑娘到底是何方神聖,能叫陛下這般的天人都動了凡心?”
臨平臉上卻露出有些猶疑的表情“是個很標致的姑娘,清瘦得如雲似柳,望著就讓人憐惜心疼。但也並非那種傾國傾城的絕代佳人。”
更何況,說句犯忌諱的話,若論容貌,任誰能比得過陛下的姿容絕世。
樓岐聞言卻點了點頭“陛下是聖人君子,必不會見色動心,那想來就是天生的緣分了。”
臨平道“既然依公爺所言,陛下喜愛,為何任由她寄住在信遠侯府,而不下詔召她入宮呢?”
樓岐卻露出了一個男人會心的微笑“公主這還用問?必然是那位姑娘還懵懂不知,咱們陛下不敢唐突,隻得暗地裡使勁,單相思罷了。”